何文斌端起碗,就跟小豬吃食一樣,呼嚕呼嚕的響,沒多久,一碗就造完了。他還舔了舔嘴邊,仿佛意猶未盡。
沈云安看他把碗都舔干凈了,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沒吃東西。不過想一想也知道,流放的犯人能有什么好待遇。
心軟了幾秒,摸了兩個蛋放鍋里煮上,煮熟了放冷水里泡一會兒,放到何文斌手心里。又開始給他熬藥。
一邊燒火一邊說“我不是什么好人。”
何文斌身子一顫。眼神有些驚恐的看沈云安,可是,他咬一咬嘴唇,心里認命了。吃了李安平兩口餅子,他就要玩弄自己的身體,這個人給他吃了一碗糊糊,還拿了兩個雞蛋給他。待會兒不管他要對自己做什么,自己都會好好伺候他。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會沒有太多條件的對兒女給予、付出,再也沒有旁人了。自己拿了他的東西,就是要付出代價。
可是,沈云安往灶臺里面塞了一根木頭,又接著說“我也不是什么壞人。”
何文斌“”
“郎中給你開了幾副藥,能吃三天。吃完藥,你身上的余毒應該就能清完,到時候你就離開這里。不過請你牢記一點,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我也從沒救過你。以后你是能改頭換面重新生活,還是命途多舛又被官兵緝拿,都不關我的事兒。你明白嗎”
沈云安抬起頭來看著何文斌,何文斌只覺得他的眼神格外銳利,仿佛帶著猛獸的兇狠。
他有些害怕。
這種眼神他似曾相識。
只不過,那人是常年戍邊,殺戮無邊的靖王殿下。而這人,只是山村里的一個讀書郎。
“我、我知道了。”
一時間心里有些慶幸,慶幸這個人對自己沒有那樣的想法。
又有些茫然,不知道從這離開之后,自己的路該怎么走。
可是,總歸能活著就好。還在這里,沒去嶺南,就意味著有無限可能。哪怕改頭換面去經商,賺上一大筆銀子,再去嶺南把家人贖出來,也好過回到李安平手上,被他玩弄,然后死于嶺南苦役。
“謝謝你。”他又輕聲說。
沈云安沒看他,也沒說話。救了他,不報官,放他走,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收留他那不可能。一旦事情敗露,自己只怕也難逃牢獄之災。別人說考秀才了,說不定流放路上兩人一起作伴。那些官兵葷素不忌,有喜歡這種細皮嫩肉年輕稚嫩小男生的,自然有喜歡自己這種脫衣有肉身材健碩大男人的。他可不想落到菊花殘的下場。
藥熬好了,倒進碗里冷著,叮囑他稍微涼一些再喝,沈云安去院子里,就著一張用石頭墊了的桌子,用硬竹筆寫字。
霸道官人愛上我第三卷,第十一回。
沒辦法,他也不想以此謀生。可是誰讓讀書費用太高,田又快賣完了,要是不找條出路,別說考秀才了,吃飯都難。
當然,他現在吃飯也難。畢竟自己做的東西實在太難吃了。
何文斌把藥喝完之后,在廚房門口踟躕一會兒,慢慢吞吞的挪到了沈云安身旁,眼睛偷偷的從紙上瞟了瞟,看到對方字跡清俊,雄渾無比,頓時賞心悅目。在學習上,他一向懶怠,父母又疼愛他,所以他的字沒什么風格,軟趴趴的,頂多就是能看,能寫整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