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一邊高喊,一邊取過號角,深吸口氣狠狠吹響。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瞬間響徹城頭,松懈的軍卒們一陣騷亂,可眼看敵人騎兵已經快要沖到城下,城門卻還是絲毫未動。
張叔心中大急,連忙朝城門望去,只見城門口堵著十數輛運糧的大車,號角一響,拉車的人一哄而散,任由大車堵在門口,城門當然關不起來。
“完了,全完了……”
張叔臉色慘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魏軍是如何繞過王庭的兩千騎兵,直奔沂水而來。
想不明白的不光是他,就連魏軍的主將洪啟也沒弄懂。
他們按照錦囊所說,靠近沂水十里之后便兵分兩路,一路繼續北進,在沂水城北設置疑兵,另一路則由東門強攻沂水。
沒想到跑到沂水城外兩三里時,沂水城仍舊一派安靜祥和,連城門都沒有動靜,洪啟和田忠大喜過望,連忙下令全速沖鋒,一舉攻進城內。
其實沒人會想到上官不達竟會違抗鐘慶淵的將令,私自派出兩千騎兵追擊魏軍,更不會想到王庭晚走一日,從東門出城反倒迷惑了負責瞭望的斥候。
蘇在制定計策之時,之所以要求洪啟從東門進攻,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盡量掩蓋大軍南向的方位,沒想到反而誤打誤撞,鉆了空子。
在蘇的計劃里,最重要、最核心也最險的就是攻占沂水城。
按照他的計劃,魏國大軍一退,又有三千黑旗追擊牽制,沂水守軍必然松懈,很可能露出破綻,讓魏軍有機可乘。
但即便如此,北武衛這支臨時拼湊的三千騎兵想要一日奪城還是很沒把握,是一步真真正正的險棋。
戰爭有時就是這樣,無數微小的因素相互作用,交織影響,最后卻足以左右大局,醞釀出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兩千魏軍勢如破竹,一舉攻進沂水,士氣大震。
此時的沂水僅有一千守軍,大部分還在轉運糧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整座城池就像個一絲不掛的新娘,任由魏軍宰割。
與此同時,沂水城北突然揚起大片塵土,塵土中旌旗招展,馬蹄聲聲,似有數萬大軍奔襲而來,城頭守軍頓時絕望至極,哭喊連天,連最后一絲抵抗的意志也煙消云散。
對魏軍來說,大勢已定,沂水城落袋。
“報……大人,城破了,魏軍勢如破竹,快要沖進府衙了!”
第一個傳令兵話音剛落,又一個傳令兵沖了進來,臉上全是惶恐之色。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城北突然出現數萬敵軍,正浩浩蕩蕩朝沂水撲來!”
上官不達癱坐在大位之上,眼皮狂跳不止。
早在聽到城頭呼號的時候他就意識到大事不妙,沒人比他更清楚沂水城的情況,要不是料定周圍沒有敵軍他哪敢大開城門。
沒想到真有數萬人馬神兵天降,打了他一個滿盤皆輸。
上官不達揮揮手,兩個傳令兵對望一眼,咬了咬牙,抽出腰刀向府外殺去。
齊大人風風火火地從府外趕來,一見上官不達連忙下拜:“大人,魏軍殺進來了,您快帶人突圍吧!”
上官不達慘笑一聲,喃喃道:“突圍?向哪突圍?王爺治軍一向嚴謹,我已鑄成大錯,即使我逃過亂軍又怎么能逃過他的軍法?”
“哎……”
齊大人拱拱手,想說什么,最后卻沒有說出口,只是長嘆一聲。
上官不達忽然起身走到齊大人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出身低微,資質平庸,這一生窮盡心力都想往上爬,沒想到最后功虧一簣。
齊大人,您的資質雖也不高,但為人忠厚,心胸豁達,這些年來多虧你不計前嫌,一直不吝提點,才讓我少走了不少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