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點頭道:“是啊,所以我才會說,今日一戰是我軍擊潰黑旗軍唯一的機會!”
“那豈不是再遇到黑旗軍之時,就是我軍敗亡之日?”
楊渭元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說話,原本靜靜站在兩人身邊的曹公公突然大驚失色,低聲疾呼。
蘇搖頭道:“那也不至于。”
他拿出一張地圖,指著上面的幾個坐標點說道:“黑旗軍既然退走,必是疑兵之計起了作用,他們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兩日,而我軍距離溢水之畔的連城港僅有一天半的路程。
溢水與北方水網相連,卻與南方水網阻隔,南朝水師若要進攻連城港,需繞個大灣,從海上進河道,至少得多走半個月。
故而小子我料定被圍的三十萬大軍之中,除了我軍之外,還有一路負責后勤供給的水師應該暫時無恙。
這才會冒險指揮大軍南下,最終目的就是繞過流青山,轉向東北,快速抵達連城港,借用水師戰船甩開吳軍,撤回魏國。”
這張地圖是蘇這幾日按照魏軍的軍用地圖自己整理的,里面多了等高線、比例尺、坐標點、水文信息等許多內容,雖然數據仍然極不準確,但已經比之前的地圖好上了太多。
楊渭元一見那張地圖頓時眼睛一亮,不露聲色地接了過來,疊好揣在懷中,竟是明目張膽地據為己有。
蘇翻了個白眼,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只得視而不見,忍氣吞聲。
曹公公自然看不懂那張地圖的好處,不過他卻聽懂了蘇的意圖,得知大軍還有兩日便能安全回國,心中長長地松了口氣。
其實蘇還有半句話沒有說,此戰未能一舉鼎定乾坤,歸途必然不會一帆豐順,計劃是定下了,但能不能實現還得打個問號。
按照蘇的計算,黑旗軍除非一直看不破他的真實目的,否則定會想盡一切辦法阻攔北武衛回國。
既然那位素未謀面的黑旗將領能在哭墳谷全身而退,沒理由會突然變蠢,看不破他的目的所在。
所以這一路必然困難重重,險象環生,最后能有多少人活著回到魏國就得看天意了。
歸根結底還是沂水一戰打得草率,被黑旗軍就此拖住,喪失了戰場的主動權,積重難返之下,再想搬回局面談何容易?
別看魏軍小勝幾場,但南朝大軍依舊手握巨大優勢,即使大敗也不會傷筋動骨,可北武衛只要打輸一仗立刻就是全軍覆沒。
對于這一點,楊渭元作為主帥早已想到,也做好了思想準備,此時此刻他更揪心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
“小子,你費盡心思,以三千輕騎作為伏兵,雖騙過黑旗軍,為我主力撤退爭得時間,但黑旗軍豈是那么好相與的,此次退走必是回師去攔截那作為伏兵的三千人馬,你終究還是要犧牲那三千人的性命,是也不是?”
蘇搖頭道:“非也,錦囊妙計雖是出自我口,卻是將軍親筆書寫,難道您忘了他們在疑兵之后便會立刻西撤,兜個圈子去溢水河畔等待與我軍匯合?
只要我軍能在連城港登船,就能沿江南下,接上那三千騎兵之后再折頭北上,如此一來便能毫發無傷,金蟬脫殼。”
楊渭元冷哼一聲,道:“錦囊之事本帥自然不會忘記,可你機關算盡,計中有計,誰知道會不會在其中藏著后手?
銳兒,義父勸你一句,我北國將士具是袍澤,已然無救那便算了,切不可自持多智,用袍澤性命換我主力生機,否則必將寒了將士之心,今后誰還敢隨你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