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啟搖了搖頭,對身旁的張北江道:“現在該是用到上官不達那老貨的時候了,希望他對這一路的軍政也能了若指掌。”
上官不達負手而立,站在溢水河邊,仿佛正在憑欄遠望,老仆佝僂著身子立在一旁,隨時等待著他的吩咐。
此時,一隊士卒從他身后經過,好像沒有與他進行過任何接觸,但一張小小的紙條卻詭異地出現在他背負的手掌中。
老仆不動聲色地朝他點了點頭,上官不達回過身來,四下打量,見沒有人注意自己,便展開字條,飛快地看了一眼,然后假裝打哈欠,將字條塞進嘴里,咽進腹中。
剛剛做完這一切,便見一個士卒飛奔而來,一直跑到上官不達身前,朗聲道:“上官大人,我家將軍請您議事。”
“哦?”
上官不達頓時露出驚喜的笑容。
“既是將軍召見,罪官這就前往,麻煩小將軍引路。”
說著,他給老仆使了個眼色,老仆立即心領神會,從袖口摸出一小塊銀子,悄悄塞進士卒手中。
士卒渾身一震,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那塊碎銀握了起來。
“小將軍,不知洪將軍尋罪官所為何事?”
上官不達一邊走,一邊笑瞇瞇地問。
軍卒咧嘴笑道:“是這樣,我軍即將開拔,將軍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想向您請教……”
三十里外,追擊洪啟而來的一萬犀角軍停了下來,一身光明鎧的盧東卿安頓好大軍,然后帶著幾個親信縱馬奔上一個小破,望著開闊的四野滿臉迷醉,仿佛沉浸在這一番美麗的秋景之中。
身邊一位二十多歲的親信貼了上來,輕聲問道:“將軍,先前斥候來報,已在三十里外發現魏軍蹤跡,將軍為何不去追擊,反而令大軍停在此處?”
盧東卿瞟了親信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們還沒看出來么,我南朝人杰地靈,坐擁無數少年英才,可被王爺自小帶在身邊的只有那鐘慶淵一人,王爺與鐘慶淵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此戰便是王爺給鐘慶淵一展身手的舞臺,也是他步入朝堂的踏板,我怎么能如此不知進退,搶了他的風頭?”
親信聞言不忿道:“王爺怎的這般偏心,那鐘慶淵驕傲自大,目中無人,卻得這般重用,將軍您兢兢業業,南征北戰,倒要給他讓路,這是何道理?”
盧東卿哈哈大笑。
“子仲啊,你得記住,這官場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敵人,一種是朋友,有王爺支持,他鐘慶淵早晚都會在朝堂崛起,誰也阻攔不住。
既然如此,本將軍為何不順水推舟,借花獻佛,送個便宜人情給他?只是稍稍隱忍,便能在微末之時與他相交莫逆,豈不是無本萬利?
他是高傲了一些,但是持身極正,等他飛黃騰達之后,如果本將軍有所需要,雖不敢保證他一定會鼎立相助,可至少也不會跳出來擋路。
你別忘了,他背后可就是王爺,在我大吳國只要王爺不反對,那本將軍什么事干不成,什么官當不上?”
親信聽得似懂非懂,抱怨道:“可這也太委屈您了,而且這得等到什么時候?”
盧東卿大笑道:“不委屈,不委屈,你不懂,本將軍就是故意找個由頭跑出來的。
如此一來,他鐘慶淵打贏了仗,我不會分他的功勞,打輸了仗,也不好把我當做替罪羊,我是進可攻,退可守。
只要好好看住這三千騎兵,不讓他們惹出什么麻煩,然后等鐘慶淵騰出手來,再把舞臺交還給他,我就算功德圓滿,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