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懷業急不可耐地問。
黃庭之瞥了他一眼,緩緩道:“還能是何用意?圣上不想說話,也不想讓咱們說話,走吧。”
說完,他搖了搖頭,繼續向大殿之外走去。
“不想說話?”
湯懷業細細咀嚼一翻,還是不明白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杜若問道:“杜尚書,圣上究竟何意?”
杜若臉色鐵青,四顧一周,見無人注意,壓低聲音道:“我不知圣上究竟是何用意,但有一點我敢肯定。”
“你敢肯定何事?”
湯懷信詫異地問。
杜若道:“圣上若要為北武衛表功,一早便可下旨,何必等到現在?”
湯懷信臉色一變:“你是說圣上原本不想輕易放過北武衛,是臨時改了主意?”
杜若咬牙道:“正是!我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依圣上的性子,應該是剛剛才改變了主意,只要仔細打聽打聽他見過什么人便見分曉!”
說完,杜若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剩下的文臣也都面帶怒色,極不甘心。
一場精心準備的總攻竟然就這樣被化解于無形,一眾文臣就好像用盡全力打出一拳,卻是打到了棉花上,既憋屈,又悲憤。
南書房外,劉異和肖進武并排跪在石階上,下午毒辣的日頭烤得二人滿頭大汗,幾個當值的宦官遠遠看著他們,誰也不敢靠近。
一直到日頭漸漸西斜,兩人被烤得口干舌燥,汗水浸透棉袍又被寒風凍住,身上硬邦邦的就好像穿了一副鎧甲,要不是二人出身軍旅,身強體壯,說不定此刻早已虛脫。
此時,終于有個小宦官從南書房里鉆了出來,緩緩走到二人身前。
“二位將軍,奴婢代圣上問話,還請如實作答。”
劉異和肖進武活動著已經麻木的手腳,叩首道:“臣等不敢欺瞞圣上。”
小宦官道:“圣上口諭,去問問他們,有什么話想對朕說的?”
劉異和肖進武對視一眼,叩首道:“涇陽一戰臣等損兵折將,愧對圣上,無話可說,請圣上治罪!”
小宦官道:“圣上口諭,他們要是請功,便讓他們滾出朕的南書房,要是請罪便告訴他們,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如今國朝大敗,正需安穩軍心、民心,北武衛必須有功無過,戰敗的黑鍋朕給他們背了,讓他們趕緊回去把敗掉的東西弄回來,三年之內,朕要一個新的京師十二衛,若有半點差池,提頭來見!”
說完,那小宦官朝二人作了個揖,轉身朝南書房走去。
劉異與肖進武對望一眼,心知北武衛終于算是過了最難的一關,不禁松了口氣,叩首謝恩。
和他們的解脫不同,此時此刻,曹公公正跪在皇帝面前冷汗直流。
“告訴朕,楊渭元究竟是怎么死的?朕的錦衣衛為何會全軍覆沒?還有,流青山一戰徐銳到底有沒有施展仙法,請下天雷?!”
皇帝只問了他一句話,但這三個問題全都切中要害,而且都跟徐銳有關,圣上很少無的放矢,難道是對徐銳起了疑,還是已經掌握了什么證據?
曹公公抬眼一瞟,只見汪順站在宏威皇帝身邊,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汪順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名副其實的內廷之首,他手里掌握著東廠,極有可能也在北武衛,甚至錦衣衛里安插了內應,難道是他發現了什么端倪?
徐銳對付王滿的手段看似滴水不漏,但只要有個熟悉內情的人存在,便很容易發現他和暗棋的關系非同一般。
若圣上已經掌握什么線索,只要自己一句話沒說對,就很有可能和徐銳一起死!
曹公公越想越是心驚,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