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世界,他從記事開始便和莫一起四處流浪,后來因為戰爭來到軍營,便把那里當成了家,沒想到來了這個世界也是一樣。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人潮總是有聚有散,軍營這個殘酷的地方又怎么會是一個理想的安身之所?
就好像現在,大軍歸營,他又得回到靖武侯府,去面對那些頭疼的人,頭疼的事。
徐銳的步子有些沉重,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那條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口。
遠遠的,他便看見侯府的墻角下蹲著一個瘦弱的身影,徐安歌正抱著一口殘破的大箱子,頂著寒風瑟瑟發抖。
徐銳知道一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臉色一變,快步朝他走去。
安歌見徐銳終于回來,連忙起身,一把擦掉臉上的鼻涕,又揉了揉凍得發青的小臉,滿面憤憤不平之色。
“怎么回事?”
徐銳來到安歌面前,沉聲問到。
安歌怒意未消,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府的大門突然打開,昨天堵住他的那個管事從門后伸出半個腦袋,像是打發街邊的野狗。
“夫人說了,楊家廟小,裝不下你這尊大菩薩,讓你有多遠滾多遠,再敢回來便打斷你的狗腿!”
說完,那管事看也不看徐銳便縮回腦袋,“砰”的一聲,狠狠關上了大門。
楊渭元戰死之后,楊家這些孤兒寡母便失去了大部分消息來源,今日又正好是楊渭元出殯的日子,從主人到下人都忙了整整一天,還不知道徐銳在長興道場的壯舉。
不過以楊家的刻薄,楊夫人即使知道這一切,除了更加記恨徐銳之外,恐怕也不會改變什么。
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這是人之天性,又何況是曾經看不起,或者極度痛恨的人呢?
楊家現在每況愈下,風雨飄搖,徐銳卻是蒸蒸日上,萬眾矚目,換了誰都極難接受。
“少爺,咱們現在無家可歸了。”
安歌落寞地說了一句。
徐銳看了楊家的深宅大院一眼,搖了搖頭:“你覺得這里是家嗎?”
安歌苦笑:“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不然回我娘那去吧。”
徐銳從安歌手中接過裝著破衣服的箱子,順手扔到墻角,那是之前那個徐銳僅有的財產,卻不是現在這個徐銳的牽掛。
他拍了拍安歌的肩膀,摟著他轉身往外走。
“安歌啊,咱們昨天才出來,要是就這么回去,少爺我不是很沒面子嗎?放心吧,咱們會有家的,一定會有……”
安歌點點頭,哈出一口白氣搓著手掌。
“我聽少爺的,可是咱們今晚去哪呢?”
徐銳愣了愣,忽然聽到安歌的肚子正“咕嚕嚕”地叫,便問道:“你今日一整天沒吃東西?”
安歌搖了搖頭:“在楊家沒人理我。”
徐銳心中一酸:“正好我也沒吃,先去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吧,不過少爺我沒錢,原說今日請你吃頓好的,看來多半要食言了。”
兩個少年頂著風雪,在蕭瑟的長街上慢慢前行,長街仿佛無限延伸,永無止境,不知道哪里才是歸途。
突然,二人身后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緊接著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二人身后。
徐銳回過頭,只見劉異從馬車里走了出來,看到兩個少年孤寂的身影,長長地嘆了口。
“就知道會是如此,上車吧。”
劉異掀開車簾,指著放著炭火的車廂說到。
徐銳看著劉異,臉上突然綻開一抹微笑。
他拍了拍安歌道:“晚飯有著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