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每次被擄走時,我都用盡渾身解數盡量保住自己的貞操,用那些我自己都難以啟齒的骯臟手段。
草原上雖然不像你們漢人那樣看重貞操這東西,但我明白自己身上的每一點價值都不能被浪費,因為一旦失去,我便可能會失去生存的價值而被人拋棄。
從那時起我就告訴我自己,這個世界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靠自己,只有把命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不靠別人的施舍和憐憫,才能活得有尊嚴!
好吧,如果我真的是牛羊,那么現在我連那個殘破的牛棚都沒有了,全世界都想殺我吃肉,難道我就應該傻傻站出來,讓那些屠戮我的兇手們喝著美酒,大快朵頤?”
說到最后,青女的聲音已經有些歇斯底里,眼中也噙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肯低頭,更不肯讓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
徐銳冷冷地望著她,自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給徐銳的感覺總是自信、狡猾、工于心計、野心勃勃,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不加掩飾地展示自己的內心。
或許徐銳經歷的苦難并不比她少,有的地方甚至更加殘酷,但徐銳沒有心情說給她聽,因為苦難不是功勛章,不會因為別人經歷的苦難更多,而減少分毫對自己的傷害。
哎,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徐銳在心里落寞地感慨了一句,沉聲道:“你在長興城已經不會有什么進展了,快點收好東西,我派人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青女詫異地望著徐銳,張了張嘴,但在她開口之前,徐銳又說:“你不用指望裕王了,江山和美人之間有時候或許會迷茫,但一旦清醒過來,只會更加痛恨曾經蒙蔽雙眼的業障。
相信我,他不是情種,更不是白癡,你不可能騙他一輩子,何況他今天進宮見了圣上,就算他自己想不明白,圣上也會幫他想明白,說不定現在他已經恨你入骨了。”
說完,徐銳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大步離開。
青女看著徐銳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突然一酸,一直倔強不肯滑落的眼淚瞬間似是決堤的洪水,無論如何忍耐,卻還是無法止住。
入夜,徐銳帶著青女和巴音來到長興城外,此時兩人的模樣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自然是麗姬這個化妝高手的杰作。
三人身邊是一群客商打扮的人,看上去老實巴交,沒有任何破綻,其實那些都是李鄺的手下,錦衣衛的秘密探子。
徐銳打算利用錦衣衛的秘密渠道,將青女和巴音送到一個暫時不會被烏力吉找到的地方,至于今后如何,那就看他們自己了。
徐銳能做得就那么多,不是能力上的不足,而是代價上不允許。
放眼整個宇宙,任何一點資源其實都是活下去的籌碼,只不過有的人籌碼多些,有的人卻已經瀕臨破產,眼下的徐銳雖自保無虞,但還沒有肆意揮霍的資格。
“你該不會是想把我騙出去,然后讓這些人半路殺了我吧?”
騎在馬上的青女看上去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但那一雙星辰般的明眸還是仿佛會說話一般動人心魄。
徐銳搖了搖頭:“就算我要把你賣了,你也沒有選擇不是嗎?所以安心上路,有時候想太多反而是種負累。”
青女點點頭,沉默片刻又道:“這次分別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會遺憾么?”
徐銳笑了:“相逢便是緣分,有這場緣分便該知足,遺憾對我來說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