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少爺機敏過人,就算猝不及防也絕不可能全軍覆沒,他一定還活著!”
感受到眾人的絕望,安歌強行將心中的沮喪壓下,高聲喊到。
盧天浩的氣息越來越弱,艱難地支撐著沉重的眼皮,深深地看了安歌一眼,努力說道:“南朝此次來勢洶洶,又有崔家里應外合,不出幾日便已經控制了大半個西川,徐銳就算是神,也無法周全。”
聽他這樣說,安歌正要反駁,卻聽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曾在宮合府附近截殺了一個偽軍斥候,從他身上發現了一封戰報,說是東北六十里外的天河關還有人在抵抗……
咳咳……原本我是想去哪里砰砰運氣,現在看樣子是沒辦法了,你們可以去看看,或許還有機會逃出去……”
唐鑫連忙取出地圖,仔細一看,面色一沉道:“天河關是西川通向我大魏復地的重要關隘,除了那里,想要北進要么只能走水路,要么只能走小道。”
安歌聞言面色大喜:“走水路必然會遇上我大魏水師,而走小道又不利大軍,特別是騎兵通行,所以只要堵住天河關,便等于是將南朝大軍堵在了西川之內,少爺用兵如神,肯定在那里!”
聽他這么一說,幾個士卒都面露喜色。
然而盧天浩卻是搖了搖頭:“這已經是數日之前的事了,天河關如此重要,南朝大軍怎會不知?幾日前我便聽說他們已經調集重兵,向天合關附近的抵抗軍猛攻而去,現在怕是早已得手。
何況宮合府距離天合關雖然不遠,但中間的道路十分難行,一路上還有崔家控制的偽軍阻礙,徐銳倉促之下,怎么可能到得了哪里?”
此話如同一盆冷水,將眾人剛剛生出的希望全部澆滅。
只有安歌搖了搖頭,堅定道:“不,涇陽大戰時比現在危險千萬倍,少爺都能帶領北武衛化險為夷,甚至全殲了追擊而來的武陵親軍,這一次我相信他也一定能扭轉乾坤。
您不用說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天河關走一趟,若是少爺在那便好,即使不在,我也要繼承他的意志,用我這區區殘軀將南朝鐵騎堵在西川之內!”
他這話說得擲地有聲,聞言者無不肅然起敬。
盧天浩臉色慘白,卻是艱難地搖了搖頭:“就憑你這點斤兩,能堵得了幾匹戰馬?還是想想如何……如何逃命來得實際。”
安歌道:“少爺說過,所謂有志者事竟成,世上沒有一定做不成的事,只有不堅定的意志,少爺之所以能將許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就是因為無論情況有多糟糕,他都不會選擇放棄!
是,也許憑我這小身板擋不住幾支鐵騎,但能擋得一人算一人,能擋多久算多久,若我能多拖一人,多拖一時,不知在哪的少爺,和猝不及防的北朝大軍便多一絲準備的時間。
安歌不肖,沒有少爺的經世之才,卻愿意繼承少爺不屈的意志,和所有的敵人拼命到底,即便粉身碎骨也絕不退讓!”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渾身一震,就連垂死的盧天浩都是目光一凝。
“原來是我不夠堅定么……盧家,也到了生死存亡之時啊……”
他望著年紀輕輕卻無比堅定的安歌,眼睛里那抹早已熄滅的希望之光仿佛再度被點亮,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安歌的手腕。
安歌一愣:“盧公子,你這是……”
盧天浩面色漲紅,鮮血從他口鼻之中緩緩溢出,可他卻還是死死抓住安歌道:“幫我……幫我做件事……無論你遇到徐銳,還是朝廷的其他人馬,都替我帶一句話。”
見盧天浩氣若游絲,安歌明顯感覺到他已經到了人生中的最后時刻,連忙點頭道:“你說,只要有機會,我一定帶到!”
盧天浩點了點頭,死死盯著安歌的眼睛,用盡全身力氣道:“崔家起事……用我堂叔和整個盧家作為……作為要挾。
然而,我盧家一門忠烈,絕不……絕不會當叛徒,眼下委身敵營不過是權宜之計,只待朝廷大軍一到……我盧家立刻里應外合,光復……光復失地!
此事事關重大,答應我……答應我一定要把話帶到!”
安歌鄭重地點了點頭:“盧家高義,我記下了,只要能找到少爺或是朝廷的其他人馬,我一定帶到!”
“拜托了……”
見安歌答應,盧天浩艱難地擠出了最后三個字,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身死之時口鼻溢血,雙目圓睜,面帶不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