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驚呼一聲,不單是他,其他幾個第一次聽說的天啟衛士卒也都面露震驚之色。
張佐烽嘆了口氣:“戰場之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用敵人的有生力量削弱敵人,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出奇的手段,誰讓西川降了呢?還不是任人魚肉。”
“不對啊……”
曹思源沉吟片刻,疑惑道:“即便火力點已經暴露,只要移動大炮,然后做好防護不就成了,何必放棄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陣地?”
張佐烽一愣,沒想到曹思源一眼便看出了問題的關鍵,嘆息著搖了搖頭。
“其實最關鍵的問題是天啟衛接連經歷幾場惡戰,目前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根本無法控制如此廣闊的陣地,大人決定收縮兵力,重點防守住青田縣城。”
曹思源一愣:“咦,我還以為大人會防守通往西川之外的唯一關隘——天河關,沒想到會退到一個小縣城里。”
張佐烽苦笑道:“若是能防守天河關,大人自然不會舍近求遠,可惜天河關從來都不在咱們手上,眼下西川還受咱們控制的也只剩這塊陣地,以及青田縣城附近的一小塊地方了。”
聽得此話,曹思源臉色一變:“什么,天河關失守了?這樣一來咱們不是等于被困在了西川之內,成了甕中之鱉?”
“誰說不是呢?”
張佐烽嘆了口氣:“天河關如此重要,崔家怎會不派一個絕對忠誠的將領鎮守?打從一開始天河關就是人家的地盤啊。”
沒想到情況比預想得還要糟糕,曹思源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旦失去了天河關的控制權,不但天啟衛沒了退路,而且等于打開了通往北國復地的大門,南朝鐵騎隨時可能一躍而出,直逼長興。
到時候大魏措手不及之下匆忙應對三支武陵親軍,被一舉滅國的可能性極高。
張佐烽似是看出了曹思源的憂慮,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擔心,至少現在南朝大軍還不敢動。
一來他們吃過流青山一戰的大虧,害怕經過峽谷時再被大人陰一手,所以在確保絕對安全之前,輕易不敢讓大軍通過狹長的天河峽谷。
二來只要咱們還在,南朝大軍便會忌憚背后還有大人這顆釘子,不敢盡遣主力北伐。
否則要是被大人從背后捅上一刀,切斷了他們的補給線,然后再配合京城的主力和他們打拉鋸戰,他們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所以,咱們現在即便不是正面堵在他們北伐的路上,也能大大牽制住他們前進的腳步,不過也正因如此,南朝大軍會將咱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用盡一切手段除掉咱們。”
聽他這般說來,眾人心里既松了口氣,又為天啟衛的命運擔憂,心情復雜,難以言說。
此時眾人恰好翻過丘陵,走到位于一個隱蔽山窩里的帥帳所在,張佐烽正準備掀帳而入,卻從帥帳里先走出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
此人顎下無須,臉色蒼白,嘴上卻掛著一抹和煦的笑容,見到張佐烽一行連忙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見過張將軍,你來找大帥么?”
張佐烽不敢托大,雙手抱拳,朝他一揖到底。
“見過韓大人,在下有些軍情想要向大人稟報,不知大帥今日可好一些了嗎?”
那位韓大人點了點頭:“比昨日好些,已經有些精神了,張將軍快去吧,下官還要忙著籌措軍糧。”
說著,他笑瞇瞇地向張佐烽和曹思源等人拱了拱手,然后瀟灑地邁開大步,款款而去。
“這是什么人?”
見張佐烽對這位什么韓大人頗為恭敬,曹思源不禁疑惑地問。
張佐烽道:“此人姓韓名琦,是青田縣的縣尊大人,雖然只是個七品小官,但你們可別小看了他,他可是遼王門生,也是遼王按插在西川的唯一碩果。”
“哦?能在四大家族的排擠之中扎下根來,此人定有不凡之處……”
曹思源望著韓琦的背影,自言自語到。
“其他的事說來話長,還是先見見大人吧,他看到你們定然欣喜萬分。”
張佐烽打斷了幾人的思緒,一把掀開帳簾,幾人湊近一看,只見徐銳果真就在里面,心中頓時生出一股莫名的激動。
可是等他們看清徐銳的模樣,安歌和曹思源頓時一愣,接著鼻頭有些發酸,瞬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