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啟戰車的重火力覆蓋之下,即便強悍如黑旗軍也無法繼續仰攻天啟衛的后方陣地,更別說是山頂陣地的炮兵連。
而當張佐烽組織后方陣地的天啟衛殘部開始兩面夾擊時,孤軍深入的黑旗軍處境便開始越發艱難起來。
在手雷和連射弩的交替覆蓋之下,這支大約兩千多人的黑旗軍進退維谷,動彈不得,只能被動挨打。
更加尷尬的是,正在山頂怒吼的炮兵連徹底打掉了回回炮陣地之后,便將南朝大軍能夠派出來的所有增員通道全部切斷。
要想救出這支黑旗軍,南朝大軍只能派遣更多的騎兵頂著炮火強行沖過大約兩里地,并徹底消滅包圍黑旗軍的數十輛天啟戰車。
這么做能不能救出黑旗軍不知道,損失必定十分慘重。
于是幾里外,躲在丘陵背后的南朝大營一片死寂,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兩千多黑旗軍獨自掙扎。
若換了其他任何一只軍隊,遭受近乎飽和強度的火力打擊之后,恐怕早就潰不成軍,可他們是天下無敵的黑旗軍,所以即便是在如此被動的局面下,仍舊堅持反擊。
早在天啟戰車完成合圍的時候,他們便放棄了繼續仰攻后方陣地的計劃,軍陣之中呼哨四起,黑壓壓的騎兵迅速調轉馬頭,從山腳往下沖去。
然而由于采取了加特林式設計,天啟戰車的連射弩床不僅威力大,載彈多,而且射速十分驚人,迎著暴雨一般的弩箭突圍談何容易?
最開始的幾次沖鋒受制于地形的影響,騎兵速度無法快速提升,被連射弩迎頭痛擊,損失慘重。
除了被當場射死的騎兵之外,不少騎兵的重甲被半米多長的弩箭射穿,箭頭和箭桿連同破碎的鎧甲碎片一起深深嵌在騎兵的身體里無法拔出,導致流血過多而休克,甚至死亡。
就這樣,黑旗軍引以為傲的重甲,在天啟戰車面前反而變成了一張可怕的催命符。
嘗試幾輪無法強行突圍之后,黑旗軍立刻轉變思路,開始用弓箭還擊。
然而身著重甲的黑旗軍原本就不擅長弓箭,在陣型散亂,地形復雜的情況下,射出的大部分弓箭都偏離了目標。
再加上天啟戰車裝備了薄鋼板制成的裝甲,不僅是車廂內的射手和裝彈手,就連拉車的四匹戰馬都防護得嚴嚴實實,即便偶爾有幾支弓箭命中目標,也只是“叮”的一聲,被鋼板彈飛而已,連劃痕都很難留下。
終于,在經歷了火炮飽和轟擊,近一柱香的連射弩床火力覆蓋,以及從頭頂源源不斷扔下來的手雷洗禮之后,強悍如黑旗軍也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在全軍覆沒的威脅之下,黑色洪流仿佛一只垂死掙扎的野獸,開始了最后的反撲。
他們放棄了嚴整的陣型,放棄了統一的戰術,放棄了來去如風的速度,放棄了進攻的宗旨,甚至放棄了尊嚴,仿佛撬開巖石時四散奔逃的蟲豸,化整為零,瘋狂地從山腳下沖了出來。
此時此刻,原本的鋼鐵洪流變成了潑出去的水,各自為戰,各安天命。
但正是這樣與大潰敗無異的戰術卻起到了作用。
天啟衛的人數實在太少,而為了留出人力防守陣地,原本該是步車協同作戰的包圍圈,只剩下幾十輛孤零零的天啟戰車。
當黑旗軍捏成一個拳頭的時候,強勁的火力覆蓋可以將它們的反擊毫不費力地打回去,但當這兩千多騎兵一盤散沙瘋狂逃命的時候,火力覆蓋的范圍便不足以將這些困獸一網打盡。
在留下約莫一千多具尸體之后,黑旗軍的散兵游勇們終于沖出了天啟戰車的包圍圈,并利用速度優勢,迅速拉開距離,朝南朝大營退卻。
可他們的噩夢還沒結束,天啟戰車雖然追不上他們,但飛舞的炮彈卻可以。
在通過中心區域的時候,山頂的炮兵陣地用最快的射速全力轟擊,最終黑旗軍又留下了數百具殘全不全的尸體之后,才算脫離虎口。
這一戰,兩千多黑旗軍里能逃出去的僅有不到三分之一,這絕對是繼流青山一戰之后,黑旗軍敗得最慘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