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缺乏通訊手段的時代,一旦進行分兵,分散在外的各路南朝人馬之間的聯系就會變得十分困難,徐銳便是抓住了這個致命的弱點。
在徐銳計劃對付韓琦的時候,他便令數百天啟衛化整為零,并偽裝成南朝斥候,像灑豆子一樣將它們扔到各個交通要道上,用盡手段欺騙路過的南朝大軍。
天啟衛們根本不用血戰拼殺,只要以假亂真地演一出戲,將打散的南朝大軍指向錯誤的方位,便能輕而易舉地徹底打亂武陵親軍最高層的精心部署。
而這種任務對于全是兵油子,又受過徐銳特殊訓練的天啟衛來說,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這也是為什么戰斗一打響,鐘慶淵便感覺戰線全部亂套,攻防錯漏百出的原因。
不過這種辦法自然只能用一次,以武陵親軍的嚴明軍紀,一旦發現了端倪,再想使陰招可就難了,徐銳自然不會蠢到再去自投羅網,接下來無法討巧,只能真刀真槍地拼殺一場。
宏威十七年六月十九,醒過味來的南朝大軍開始全面進攻,就地集結的寂滅軍在廣安城北四十里外截住了肖進武部。
但肖進武已經利用充裕的時間提前布置好了防線,再加上所部早已沒有退路,全軍上下破釜沉舟,拼死一搏,面對強悍的寂滅軍竟然打得有聲有色。
戰斗從清晨一直打到黃昏,寂滅軍的火油陣、回回炮、弓弩床齊齊上陣,雙方都付出了不小的傷亡,但戰線卻僅僅只向前推進了三四里,距離徹底擊潰肖進武部還差得老遠。
另外一邊,盧東卿利用半天的時間重新集結、整肅犀角軍,追擊之前被擊潰的北朝援軍,企圖先將其徹底消滅,然后再利用打通的道路繞到北朝主力身后發動襲擊。
可以想見,此計若成犀角軍必定神兵天降,北朝大軍軍心立刻就會大亂,一旦兵將怯戰潰逃,數十萬大軍馬上就會變成任人宰割的綿羊。
然而盧東卿的如意算盤終究還是落空了。
正所謂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就是因為整肅部隊的半天時間,被擊潰的北朝援軍同樣完成了休整,并與后續馳援的人馬會和,從容布置防線。
六月二十日,當兩軍再度相遇的時候,盧東卿預計中的五萬敵人變成了十萬,可他是劍在線上不得不發,只得憑借寂滅軍的超強戰斗力,硬著頭皮打了一場攻堅戰。
李光祖率領重新整肅完畢的南武衛在犀角軍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之下雖然節節敗退,但仍然咬牙堅持,力保陣線不潰。
與李光祖并肩作戰的南長興衛指揮使,昭毅將軍郭傅不退反進,率軍向西突進,企圖通過拉扯戰線,瓦解犀角軍的攻勢。
戰斗打得異常慘烈,僅僅四個時辰,南長興衛最為精銳的三個營便全軍覆沒,主帥郭傅帶領親衛營親自帶頭沖殺。
此舉極大地激勵了全軍士氣,在戰力懸殊的情況下保持了強悍的反攻態勢,竟真的沖破了犀角軍的陣線。
到六月二十一日清晨戰斗結束,南長興衛終于打穿五道防線,面前再也沒有敵人。
可他們也因此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原本的五萬大軍僅剩一半,主帥郭傅戰死,副將李林昭接過帥旗,一個時辰后于陣前萬箭穿心,拄帥旗而亡,而此時距離戰斗結束僅剩半個時辰。
這一役南長興衛六品以上將官死傷殆盡,大軍基本失去戰斗力,但卻極大地分擔了李光祖的壓力,成功拖住了盧東卿的腳步。
兩日過后,巨大的戰場漸漸呈現僵持之勢,唯一還保持著機動性和戰斗力的只剩鐘慶淵的黑旗軍,而他們的對手正是王懿率領的最后一路援軍。
若是他能徹底擊潰王懿,便能轉過頭來與童揚合兵一處,迅速吃掉肖進武,讓戰爭的天平徹底倒向南朝一方。
于是乎在這個巨大而血腥的棋盤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即將打響的這場大戰!
可就在這個時候,南朝大營里卻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后方的糧草被一支僅僅數百人,化妝成南朝士卒的不明軍隊燒毀,南朝大軍沿途搶來的十萬旦糧食頃刻間化為烏有,留給鐘慶淵的時間似乎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