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殺殺殺!”
山谷防線之上,數萬北朝大軍終于越過箭雨,與寂滅軍捉對廝殺。
池勝偉已經扔掉了卷刃的腰刀,隨手撿起一把南朝士卒扔下的長槍,狠狠刺穿敵人的胸甲,將他挑飛出去。
年輕時,池勝偉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尤其以一桿長槍出名,可歲月不饒人,方才的一系列動作卻已經耗盡了他本就枯竭的力氣。
剛剛將敵人甩掉,長槍便立刻脫手,他自己也半跪在地上劇烈地喘息,由于用力過猛,肚子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黑紅色的鮮血不斷地從甲胄中溢出。
“撲通”一聲,又一具尸體倒在他的面前,正是方才與他聊過幾句的左龍驤衛掌旗官趙小蠻。
此時的趙小蠻渾身插滿箭雨,脖子被亂刀斬斷,只有一小層薄薄的肉皮還連著身體,沒讓頭顱徹底滾落。
池勝偉沒有時間替他難過,而是咬了咬牙,用力掰開趙小蠻的手掌,將他臨死時還死死握在手中的腰刀奪了過來,猶如猛虎一般從地上彈起,全力撞進一個敵人的懷里。
“去死!”
他的喉嚨已經徹底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無聲地怒吼,同時將手里早已卷刃的腰刀瘋狂地插進敵人的身體。
鮮血四處飛濺,周圍的敵人被他的瘋狂吸引,迅速圍了上來。
“大帥快走,敵人突然反攻,前面已經頂不住了!”
張嘯祁一把抓住池勝偉的手臂,池勝偉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狠狠將他甩開,反手一刀,愣是用卷刃的腰刀將一顆南朝士卒的頭顱斬了下來。
鮮血灑了張嘯祁一臉,他與緩緩倒下的無頭尸體近在咫尺,方才若是池勝偉再慢上半分,死的就是張嘯祁。
“走!”
這時池勝偉才張嘴大喊,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干脆一把拉住張嘯祁的衣甲又一次往回逃。
張嘯祁回過神來,連忙掙脫池勝偉的手掌,連滾帶爬地隨著人流往后退。
池勝偉朝周圍一掃,只見漫山遍野的北朝將士都在逃跑,心中忽然一涼。
他明白在戰場上恐懼是最可怕的傳染病,一旦擴散,很快就會將一支百戰雄獅變成一盤散沙。
而這種情況一旦出現,便意味著一場大潰敗已經出現,距離整體崩盤不遠了。
池勝偉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才明明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潰退了呢?
他腦袋里有無數問號,卻沒有人能回答他,直到他聽見身邊傳來一陣驚恐的呼喊。
“黑旗軍來了,黑旗軍斷了咱們的后路!”
池勝偉聞言大驚,連忙舉目望去,只見大軍之后果然有一條黑色的鋼鐵洪流,像是刀子一般插進了大軍的腹部,切斷了北朝大軍首尾的聯系。
這還不算,原本一直固守陣地的寂滅軍不知為何也突然從躲藏的地方跳了出來,向北朝大軍發起反攻。
池勝偉打了一輩子仗,一眼便瞧出反攻的寂滅軍超過兩萬,這絕對是他們能拿出的全部力量。
這是要拼命了!
他的腦海中立刻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緊接著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股絕望在心底瘋狂滋生。
眼下北朝大軍幾乎所有軍力都在山谷防線,黑旗軍和寂滅軍這一手里應外合便是將大部分主力都圍在了其中,若真的被一擊而滅,那么這場大戰便可以宣告結束。
“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南朝人早就布下的毒計,他們先是逼迫我軍全力攻打河谷防線,然后再利用黑旗軍強悍的機動性和沖擊力甩開包圍,兩軍合兵一處,準備一口吃掉我們!”
想到這里,池勝偉眼皮狂跳,通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