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楠被鄭逸晨堵得說不出話來,靜靜盯著他看了好久,終于點頭道:“好,看來你是真的鐵了心要做崔家的一條狗,算我看錯了你!”
說完,鄭逸楠怒發沖冠地拂袖而去。
鄭逸晨靜靜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陰霾。
而就在鄭逸楠離開帥帳的時候,屏風后忽然轉出一個渾身裹在兜帽里的人,此人走到鄭逸晨面前嘿嘿笑道:“鄭公子終于做了個正確的決定,這次您定然不會后悔。”
鄭逸晨搖了搖頭:“但愿吧,記得你們答應過我的,我這弟弟不諳世事,不要讓他卷進來。”
那人笑道:“等事情結束,鄭公子大可以自己決定他的生死。”
鄭逸晨一愣,豁然望向那人。
崔家大軍在中軍大營正中用土堆了一個巨大的帥臺,不僅能夠鳥瞰戰場,而且還建了涼棚,放了桌椅,更還有瓜果、茶點無限供應,仿佛聽戲的園子。
各大世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崔煥臣帥臺上觀戰,只是等所有人都到時,作為主角的崔煥臣卻一直沒有現身。
盧家家主盧林峰故意選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與胞弟,也就是原來的西川布政使盧林山并排而坐。
“有我在這還不夠么,你為何還要來?”
剛坐下不久,盧林山便低聲對盧林峰說到。
自打崔家起事,攫取西川大權以來,一直對實力僅次于自己的盧家十分防范,只不過盧家一直閉門不出,沒讓崔家找到機會,再加上盧林山留在崔家名為訪友,實為人質,才讓百事煩擾的崔家暫時沒有對盧家動手。
盧林峰瞟了一眼帥臺正中間那風光而空曠的大位,低聲道:“崔家把你看得這么緊,我不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你一面。”
盧林山一愣:“這么急著見我,難道是崔家已經決定對咱們動手了?”
盧林峰搖了搖頭:“不知道,但聽說南朝大軍已經戰敗,崔家的形勢急轉直下,這個時候越發需要掌控全局,對咱們這些絆腳石自然也就越難以容忍,我有種感覺,這次的觀戰恐怕很有說法。”
盧林山眉頭一皺:“你覺得這是一次鴻門宴?那就更不該來了!”
盧林峰沒有回答,而是頹然道:“咱們好不容易秘密攢下的那點私兵都被崔家送到了最前線,只要大戰一起,無論誰勝誰負他們都會變成炮灰,到時候盧家就會徹底變成被剝光的白羊,還不是任人宰割,我來不來又有什么不同?”
盧林山聞言沉默下來,盧家財勢雄厚,這原本是盧家人用以自持的驕傲,可一旦失去保護,那些財產便會成為盧家的催命符,特別是在崔家舉著屠刀,而且極度缺錢的時候。
“還是沒有天浩的消息嗎?”
半晌,盧林山才喃喃地問了一句。
盧林峰搖了搖頭:“消息全無,生死不知……”
說完這句話,兩個中年人再度沉默下來,憂慮從他們眉間散發出來,源源不斷。
就在這時,四周忽然響起一聲聲叫好,各大世家的頭面人物都齊齊起身,朝著帥臺中央鞠躬問好,別管這些人心里如何想,但看面相,都熱情得好似親爹到場。
能有這等待遇的自然只有崔家家主崔煥臣了,他一身戎裝,在一眾崔家人的簇擁之下緩緩走出,臉上紅光煥發,仿佛年輕了三四十歲,一點也不見老態。
崔煥臣朝大家舉手致意,儼然是以西川之主的姿態鳥瞰眾人,似乎對接下來要打的那場仗沒有半點擔憂。
其實了解他的人都明白,這個謹慎的老人既然敢打這場仗,便是有十二分的信心。
盧家兩兄弟心中罵娘,臉上卻是同其他人一般堆著笑容,努力做出恭順的姿態,不想成為殺雞儆猴的對象,被第一個開刀。
但偏偏崔煥臣的目光就好似不經意地掃到二人身上,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大笑道:“二位盧兄何必這般謙虛,西川除了我崔家便是你盧家最大,你們坐那么遠,讓別人如何敢坐?還是到老夫身邊坐吧,老夫專門給你們留了位置。”
聞得此言,盧林山臉色微變,盧林峰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