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沒好氣道:“誰背黑鍋能有好脾氣?沒有當場發飆已經是有涵養了!”
李鄺嘿嘿笑道:“得了吧,圣上對你已經很好了,不但給你三個月時間搜刮西川,而且你只是頂著一個西川平定使的名頭,殺人抄家這些臟活還不都是我們來干,你還有什么好抱怨?”
徐銳搖了搖頭:“你少裝蒜,誰不知道功勛易得,罵名難背,我一手用西川遺族平定西川,再反過手來將他們一網打凈,如此過河拆橋,還不被天下人所不恥?”
李鄺笑道:“現在你會說這些,敲詐西川遺族的時候怎么不見你眨一下眼睛?”
這次輪到徐銳苦笑:“沒法啊,這次不小心立了個大功,若是不搞出點事情,如何向圣上交代?圣上可以容我貪污受賄,卻絕不會容我功高震主。”
李鄺點頭道:“你明白就好,其實圣上這么做也是保護你,你才剛剛及冠便立下如此大功,日后還有大把機會更進一步,很快便會有封無可封的一日。
到時候無論是眼紅你的,還是覺得你擋道的,都會用盡手段把你扳倒,所謂三人成虎,就算是圣上也沒把握能做到天天聽讒言卻對你沒有一點猜忌。
現在你一是自污,一是為圣上背負了血洗西川的惡名,既堵上了有心人的嘴,圣上也有理由壓一壓你,避免因為太快位極人臣引起君臣猜忌,對你來說,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徐銳點了點頭:“是啊,我就喜歡圣上這一點,從不考驗人性,因為人性這種東西本就經不起考驗,好比種子發芽,一旦種子發芽的條件全部成熟就百分之百會發芽。
所以與其嘴上說著君不負臣,還不如像圣上這樣,根本不讓君臣走到有可能會相互辜負的地步,作為臣子,能遇上這樣的皇帝也算幸運了。”
李鄺聞言笑道:“能從你嘴里說出一句人話可不容易,這么說來應該不會鬧情緒吧?”
徐銳自嘲道:“我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哪敢和圣上鬧情緒?說吧,正式的圣旨何時會到?”
提起正事,李鄺的臉上頓時鄭重起來:“鄧禾將軍正率領五萬邊軍帶著圣旨趕往西川,大約還有十幾日便到,錦衣衛先一步入駐新長安,摸清情況。”
徐銳點了點頭:“按照時間計算,圣上下旨的時候我這邊才剛到西川,他老人家倒是對我很有信心,就沒想過我這幾百人拿不下西川的二十萬大軍么?”
李鄺聳了聳肩:“圣上的心思誰知道呢,不過方才我給你傳口諭的時候見你好似松了口氣,是不是口諭里還有乾坤?”
徐銳搖了搖頭:“我最擔心的事其實是圣上忍不住誘惑,發兵南朝,但從你傳來的口諭里,我已經確定圣上不會如此行事。”
“哦,何以見得?”
李鄺頓時來了興趣。
徐銳道:“這還不簡單?若圣上真的決定對南朝用兵,肯定巴不得我現在就回去,還能給我三個月的假期么?”
“有道理……”
李鄺點了點頭道:“其實之前邊軍傳來消息,他們奉命對南朝發起小規模襲擾,但是未遇到抵抗,后來圣上便再也沒提出兵南朝之事。”
“這就對了!”
徐銳擊掌道:“假如武陵王真的死了,南朝為了避免我軍趁機南下,一定會激烈反抗,做出強硬姿態,反之則十有**是武陵王引誘我軍的一個陷阱。”
李鄺眉頭一皺:“說不定敵人就是猜透了你這種心理,才唱了一出空城計。”
徐銳搖了搖頭:“不會的,要說唱空城計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放眼整個南朝,既有這種心機,又有這等氣魄的也只有武陵王一人而已。
所以無論他用的是怎樣的招數,至少我們能確定武陵王沒死,只要明白了這一點便足夠了,圣上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絕口不提出兵之事。”
“原來如此,還真是復雜……”
李鄺揉了揉太陽穴,感慨了一句。
“對了,我正好有件事要問你。”
徐銳突然嚴肅地說。
李鄺一愣:“你問。”
徐銳鄭重道:“肅王那邊的戰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