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諸事樁樁件件證據確鑿,還請圣上將此三人亂黨一同拿下!”
秦志堅面無表情,好似鐵面無私,百官聞言頓時大嘩。
他這一本奏疏便將這場大勝的三位功臣,也是軍中地位最高的三人全部告了,而且還是在宏威皇帝封賞有功之臣的時候,如何能不令百官大驚?
坐在百官首位的黃庭之睜開混濁的雙眼,朝另一邊的寶親王望去,可這一次寶親王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似乎根本沒有回應他的意思。
黃庭之那松弛的臉皮微微一扯,好似冷笑一聲,重新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杜若將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頓時冷笑一聲,湊近身前的湯懷信小聲道:“好一條奸計,只可惜咱們這位太子爺所托非人。”
湯懷信眉頭一皺,小聲反問:“當眾彈劾這三人謀反,就算圣上有心袒護也難以堵上悠悠眾口,相比之下,太子監國期間的種種不法倒成了小道,咱們根本沒法把群臣的注意力轉移回來。
依我看這便是太子的破釜沉舟之計,雖然有些冒險,卻絕對是一招妙棋,你怎說是所托非人?”
杜若冷笑道:“不然,秦志堅看似是連參三人,但其實矛頭乃是對準徐銳,雖說肖進武和劉異擅自調兵乃是謀反,但他們卻也因此力挽狂瀾,戰勝了北朝。
有了這場大勝,至少在眼下只要圣上不松口,誰也動不了他們。
徐銳炮轟萬隆城也是同樣的道理,秦志堅還算聰明,他是把重點放在了徐銳索賄巨款一事上。
多少人盯著西川吶,此事一旦被擺上臺面,那些眼紅的人恐怕立刻就會群起而攻之,圣上要保住肖進武和劉異,還要幫徐銳抹了謀反之罪,便會有所退讓。
最有可能的結局便是對徐銳索賄小懲大誡,讓徐銳功過相抵,打回原形。”
湯懷信聞言又是一愣:“如此說來此計的確算計周密,有何問題?”
“問題大了!”
杜若冷笑道:“計是好計,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呀,秦志堅為人死板不懂審時度勢,生生把一條好計變成了死局。
你想啊,從今日種種來看,圣上對徐銳的榮寵已經十分明顯,而且剛剛親口御批,封侯、賜字,圣上能打自己的臉嗎?
再者,如今的徐銳今非昔比,儼然已是一股舉足輕重的新勢力,就算放把他在肖進武和劉異面前,被犧牲的也一定不會是他,所以這樣的參發注定會失敗。
還有,西川動靜如此之大,圣上卻不聞不問,只有兩種可能,要么他對徐銳的所作所為隱而不發,要么徐銳根本就是按照圣上的密旨行事。
你再看今日圣上對徐銳的欣賞絲毫不佳掩飾,便知道前一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徐銳在西川的所作所為至少也是得到了圣上的默許。
如此一來,秦志堅用這一點攻擊徐銳,豈不是等于攻擊圣上本人?你覺得他能有好果子吃么?”
湯懷信聞言心中一驚,下意識朝徐銳望去,只見徐銳不但面不改色,甚至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心道眼前朝局暗潮洶涌,就連自己都沒看得明白,難道這小子已經了若指掌?
宏威皇帝自然不會理會下面的臣子如何去想,他沉吟片刻,瞟了一眼松了口氣的太子,終于開了口。
“秦卿所參之人都乃我大魏功臣,不過謀反大事朕也不能不問,既然如此,不如秦卿就放下手上的事,去好好查查此事吧。”
“什么?!”
太子的得意還未顯露出來,便立刻僵在了臉上。
說是讓秦志堅去查,但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時間,哪些衙門來配合,這一切都無從說起,所謂的查根本就是對他的放逐,而且誰也沒有理由反對。
杜若心道一聲果然如此,幸災樂禍地瞟了太子一眼。
然而徐銳卻是眉頭一皺,望著宏威皇帝若有所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