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咬著牙,大聲說到。
二人又是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裕王終于諾開了目光,不解地問道:“為何你便認定那是個火坑呢?”
徐銳嘆了口氣:“縱觀歷史,國本之爭從來都是一個無底深淵,只要沾上除了最后的勝利者,其他人都要落得個凄慘下場。
王爺已是龍子皇孫,又是星河集團的大股東,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又何苦還要冒著死無葬身之地的風險去爭?
雖然你已經踏出了這一步,可是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可我一旦幫你辦成了這兩件事,你就再也別想脫身了,最后只有累死和被人害死兩條路而已!”
裕王皺眉道:“我知道你關心我,可為什么我就非得死,難道我就真的那么差,連一丁點成功的機會都沒有嗎?”
徐銳道:“因為你父皇是宏威皇帝!”
裕王不解道:“這和父皇有什么關系?”
徐銳嘆了口氣:“知道我為什么一直極力逃避,不愿在此事上選邊站隊嗎?”
聽到此話,肅王不禁放下了酒壺,認真地向徐銳望去,裕王也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
徐銳道:“當今圣上極有主見,而且無論何事都會做好萬全準備才會動手,小到宮中瑣事,大到國家大事莫不如此,國本之事如此重大,你覺得圣上會沒有一點準備么?”
裕王不解:“正因為父皇會仔細思量人選,所以我才要去爭啊!”
徐銳搖了搖頭:“還記得兩年前我向圣上上書的《興國六章》么?”
裕王點了點頭:“《興國六章》儼然已經成了父皇新政的綱要,有什么問題?”
徐銳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提出《興國六章》之后,圣上才下了改革變法的決心,其實錯了,是圣上想要天下,有變法革新的需要,我才會向圣上上了那道《興國六章》的奏疏。
圣上意志堅定,從來不受外物影響,別人只能屈從于他的意志之下!
正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不能淫、不能移、不能屈的就是意志,圣上的意志,一統天下的意志!
誰也別想改變圣上的意志,只能服務于這份意志,懂么?
一統天下無法一蹴而就,為了這份意志,圣上一定會選一個能夠秉承他意志的人,來繼承他未完成的事業。
另外,這些年來,我猜圣上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要如何實施變法,可是一直到了最近才慢慢邁出腳步,為什么?
因為圣上在等待時機,要辦大事就必須沉得住氣,受得了委屈,耐得下心去布局!
他無論做什么事都會先隱忍不發,從長計議,一點一點占據優勢,然后突然拋出早已計劃好的結果,達成最終的目的。
所以接班的人選在圣上心里一定早就有了,只是他還在觀察,還在磨練,還在等待,或者還在保護,準備在一個適合的時機把這個人推上歷史舞臺。
這個時候越是去爭,便越是令他失望,你明白么?”
聽完徐銳的話,裕王頓時臉色慘白,頹然地靠在椅背上:“你說得有道理,可惜晚了,父皇又怎會看不出我已起了奪嫡之心?”
說著,他忽然慘笑一聲:“不怕告訴你,其實原本我壓根沒想過奪嫡什么的,之所以真的站出來,也是因為父皇將刑部交給我,給了我莫大的鼓勵……”
徐銳嘆了口氣:“你也不用絕望,圣上將刑部交給你未必不是對你的考驗和磨練,他心里的那個人未必就不是你!”
“真的?!”
裕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從椅子上竄了起來,一把抓住徐銳的手腕道:“幫我,現在不爭也爭了,你明白的,這種事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收手只怕下場會凄慘無比!
幫幫我,有了你我就有了與太子和老七一爭高下的資本,就有了扭轉父皇心意的能力,我發誓,若真能蹬上大寶,我定會做個好皇帝,不敢說比父皇如何,至少會比太子和老七強!”
徐銳望著淚光閃爍,一臉期盼的裕王,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他時的情景,心中不禁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原本堅硬的心腸居然破天荒地軟了下來。
“唉……”
他深深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