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以為朕看到你就會想起草原的恥辱,都以為朕容不得你的存在,定會找個借口將你殺之而后快。
可是朕豈是那種掩耳盜鈴之輩?
恥辱不是別人給的,烏力吉膽敢向朕提條件,就是因為朕的大魏還不夠強,作為大魏的皇帝,這份恥辱便是朕自己給自己的!
朕知道這些事你定然看得明白,但朕還是要跟你說一句,放寬心,放手干,總有一日朕會同你一起,把今日的恥辱全部洗刷!”
徐銳點了點頭:“臣明白,臣不是不知道后果,也不是不能選擇,臣只是不愿去選擇,奪嫡之爭其實是不爭之爭,臣等圣上的圣旨,您說是誰,臣便選擇誰。”
終于,徐銳第一次向別人吐露了自己對于奪嫡的態度。
宏威皇帝欣慰地瞥了徐銳一眼,臉上的猙獰之色漸漸散去,好似普通的老人那樣,露出了一抹難得的溫情。
“你是孤臣,朕明白,所以朕今日不想跟你說朝堂,只想談談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當如何處事。
朕雖然嘴上不說,但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朕上桿子給你賜字,便是將你當作朕的兒子,雖然這種想法只能藏在心里,但朕仍然希望你能當個真正的男人。
所謂男子漢大丈夫,便要頂天立地,可如何才能頂天立地?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能屈能伸。
為了大魏,為了大局,為了一統天下的大業,朕得忍下別人不能忍的恥辱,得把朕的掌上明珠嫁到不毛之地,也得讓你受委屈。
今日你來尋朕,便說明你心里還是有怨恨,有不解,可是再大的委屈朕都能忍,你為何不能?
小子,你還是嫩了點,大丈夫何患無妻?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所謂英雄,有幾個能成大事,能得善終的?
讓你進詔獄,便是想給你潑一盆冷水,路走得太順不見得是件好事,落難時才能看清人心,才能化解膨脹,才能規劃好今后的路。
你的格局和成就遠不僅于此,朕希望你經歷過此事之后,也能明白這個道理,快速成長,當一個真正的男人。
現在明白朕的一片苦心了么?”
“明白了……”
徐銳點了點頭。
宏威皇帝欣慰地笑了起來,臉上又浮現出那抹掌控天下的氣勢,朗聲道:“草原不過疥癬之疾,南朝才是心腹大患,朕這次已經決意要一鼓作氣解決南朝。
南朝剛剛遭逢一場大變,隆祐皇帝給武陵小兒使了絆子,影響必然沒有那么快消除,這次他們冒著巨大風險攻入我國,必然是存著轉移國內矛盾的心思。
正好,這一次朕已經為你找了一個最適合的位置,朕的大軍主帥不是肖進武,也不是劉異,這一次朕要把全部主力都交給你,讓你立下一統南北的不世之功!”
聞言,徐銳眉頭一皺,朝宏威皇帝叩首道:“圣上的栽培臣感激不盡,但臣另有所請。”
“哦?”
宏威皇帝一愣:“你想請什么?”
徐銳道:“臣想請任賜婚使,親自送青梧出塞!”
“你說什么?!”
宏威皇帝雙目一瞪,死死盯住徐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愣了半晌,宏威皇帝這才回過神來,頓時大怒,左右一看正好有根馬鞭落在附近,便順手抄起馬鞭,掄圓了膀子往徐銳身上抽去。
“沒出息的東西,大丈夫志在四方,跟你說了這么多,你卻還是放不下兒女情長!”
“啪啪啪”的鞭響在空曠的南書房里久久回蕩,徐銳任由鞭子落在身上,卻依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不知打了多久,宏威皇帝氣喘吁吁地將鞭子扔在地上,恨鐵不成鋼地道:“小子,現在想清楚了沒有?”
徐銳抬起頭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圣上謀的是天下,臣想的卻不僅是青梧,還有未來!”
“未來?”
宏威皇帝聞言,頓時眉頭一皺。
徐銳道:“青梧,臣要定了;天下,也逃不出臣的手掌心!”
“什么?”
宏威皇帝瞳孔一縮,像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精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