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吉動作一頓,卻沒有理會他,繼續喝酒。
胡合魯看了看烏力吉,嘆了口氣,然后默默起身走出汗帳。
烏力吉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離開,又或者胡合魯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他的眼睛,只是他不想去管,至少今晚不想去管。
作為領袖,所有人都可以悲觀,都可以任性,唯獨他不行。
他必須得扛著整個部落往前走,安撫那些失落的人,給整個部落希望和信心。
但是今晚他不想這樣做,因為他累了,真的累了。
不知什么時候,鄒先生掀開帥帳的門簾,刺骨的寒風立刻刮得臉頰生疼。
他裹緊了身上的棉襖,捂著臉快步朝另一個帳篷走去,那正是胡合魯的王帳。
鄒先生走進王帳時,胡合魯正剛剛把一塊凍得比石頭還硬的馬肉扔進了鍋里,然后愣愣望著沸騰的水,這一刻他的悲傷、痛苦和絕望都寫在了臉上。
“陽山王這是躲起來吃獨食嗎?”
鄒先生笑瞇瞇地問。
胡合魯回過神來,扭頭一看竟是鄒先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鄒先生也還沒吃吧?不嫌棄的話就一起享用如何?”
鄒先生也不客氣,走到鍋邊坐下,深深地聞了一口,嘆道:“好香的牛肉啊。”
胡合魯聞言臉色僵了一瞬,沉重地搖頭道:“不是牛肉,是馬肉,牛肉早就沒了。”
鄒先生笑道:“不管什么肉,能填飽肚子就是好肉。”
胡合魯神色暗淡,嘆道:“草原人不到迫不得已時是絕不會殺馬吃肉的,可是眼下就算是馬肉也不多,明天大概就得啃肉干了。”
鄒先生愣了愣,也嘆了口氣:“就算是肉干恐怕也啃不了幾天吧?咱們最多還有十余日的干糧,若再不能抵達托勒密的草場,恐怕還會有更多的人餓死。”
胡合魯苦笑搖頭:“就算到了托勒密的草場又能如何呢?那里只是一個很小的草場,本身貧瘠,存糧也不多,一直留著那里也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萬一來得如此之快。”
鄒先生撿了一根木棍,輕輕捅著火塘,好似漫不經心道:“陽山王有沒有想過部落的未來?”
“未來?”
胡合魯苦笑道:“沒有十年生息,部落絕對無法緩過勁來,還有什么未來?”
鄒先生笑道:“陽山王還年輕,十年可不算長。”
胡合魯搖了搖頭:“長的不是時間,而是過程,眼下大汗潰敗,像蘇赫巴魯那樣的狼群定然會圍而攻之,如何會給咱們十年?”
“若是繼續往北遷徙,能否逃過一劫?”
鄒先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