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太子謀反之事,肖進武臉上閃過一絲黯然。
徐銳敏銳地捕捉到他眼神里似乎有些說不清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悲哀。
“你知道的,已逝的皇后,也就是太子的生母乃是英國公嫡女,整個勛貴集團都支持太子,我既然出身勛貴,必然也是支持太子的。”
肖進武臉上閃過一絲追憶之色,開始緩緩說起自己的政治立場,但說到這里時,他的臉上又閃過一絲憤恨之色。
“或許是覺得勛貴集團的力量太強,這些年來,圣上一直在打壓勛貴們的勢力,如你我這般頭上頂著爵位還能有實職的人少之又少。
當然,這也和你我的身份有關系。
你是軍中成長起來的后起之秀,我則從小便跟隨師父從軍,一步步從尸山血海中摸爬滾打過來,在別人眼里,你我雖有爵位,卻與勛貴集團聯系得并不緊密。
或許這便是圣上一直信任你我的原因。
咱們這位圣上雖然心有大才,但做事太過激進,因為打壓勛貴集團,便捎帶著把勛貴們支持的太子也一并打壓了。
同樣一句話,別的皇子說出來便能輕易得到褒獎,可是太子說出來卻只能換來一頓責罵,久而久之,太子無論是在外臣還是在兄弟們心中都毫無威信可言。
千百年來,天底下哪有一個太子做得這般憋屈?
你見過獄中的太子就該明白,實際上的他絕不是那等庸碌貪財的白癡,恰恰相反,他只有裝成這副模樣圣上才能容得下他。
否則,一個驚才絕艷的太子,加上他背后強大無匹,錯綜復雜的勛貴集團,立刻就會變成圣上的眼中釘。
太子是為了大局才會委屈了這么多年。
可是人非圣賢,尤其是長久生活在這般壓抑環境下的太子,他又怎么會一點想法都沒有?
或許是他已經不堪忍受這樣的生活,或許是他感覺到了危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太子竟在暗中招兵買馬,身邊聚集了很多奇異之士。
我發現此事之后,只覺得這是太子暗中積蓄實力,準備以防不測,可即便如此也是十分威嚴,一旦被圣上察覺他的小動作,恐怕立刻就會被打落凡塵。
我深怕出現最壞的結果,于是便旁敲側擊地提醒太子,不要在刀尖上跳舞,以免傷人傷己,最后落得個凄慘境地。
太子表面上答應下來,暗地里卻更加變本加厲,我意識到他已經被毒害得太深,而且此事背后恐怕還有更大的陰謀。
試問普通人就算想要從龍之功,又怎么可能真的影響到已經忍辱負重十幾年的太子?
尤其是在那些人的蠱惑之下,太子接連被遼王抓住痛腳,原本暗中積蓄的實力也被挖出了很大一部分。
這一切十分反常,就好像有人張開了一張大網,等待著太子往里面跳。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當時正好西北有變,你為了棲霞公主沖冠一怒,匆匆領軍北上,我只好獨自對太子身邊的那些人展開調查。
這一查不要緊,我竟發現一件驚人之事,以那位岳麓先生為首,圍繞在太子身邊的那些奇人異士不僅相互熟識,而且根本就是一伙有組織的勢力。
他們通過最先獲取太子信任的岳麓先生為引,相互引薦,已經變成了太子最為依仗的左膀右臂!”
說到這里,肖進武痛心疾首,不禁一把拍在石桌之上,“啪”的一聲,將石桌一腳直接拍成兩段。
徐銳和李鄺更是聽得驚心動魄,誰也沒想有想到太子身邊竟會悄無聲息地出現這么一幫可怕的蛀蟲,有了這些人太子想不出事都難。
而且若是太子真的登基,這些人必然會以從龍之功充斥在朝廷各處要害,把持朝政,到時候整個大魏恐怕都會被攪得烏煙瘴氣,甚至離滅亡不遠。
徐銳皺著眉頭道:“這些年來,太子能夠一直隱忍,對外以憨厚示人,就連我也被他騙過,想來心機城府絕不簡單。
這些人竟能有組織,有手段地蠱惑太子,令其言聽計從,最后釀成大禍,相必絕不是普通的勢力吧?”
肖進武聞言嘆了口氣,兩只拳頭緊緊捏住道:“小子,你算是抓住了重點,當初我也和你想得一樣,所以立刻開始調查這些人的背景,發現了兩件駭人聽聞之事!”
“駭人聽聞?”
李鄺聞言眉頭一皺:“肖尚書這些年來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能讓您覺得駭人聽聞,恐怕一定糟糕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