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起大落對遼王本人和整個政治集團的傷害都是極大的。
杜若看了看遼王,又看了看巍峨的南書房,心中不禁冒出一個念頭。
如此折騰遼王會不會是圣上早就計劃好的?
如果是,那么他究竟想從中獲得什么?
對遼王的磨練?
對其他皇子的考察?
又或者他心中皇位的理想繼承人究竟是誰?
杜若跪在南書房前陷入了沉思。
與南書房外群臣頂著烈日口干舌燥,愈發焦急不同,南書房里到處都放著冰塊,整個房間十分涼爽,甚至讓人覺得有些陰冷。
宏威皇帝靠在一張軟椅上,蓋著一床厚厚的錦被,望著身邊的一盆小花發愣。
裕王跟著汪順緩緩走到宏威皇帝身后,不知是因為南書房太涼,還是被這里陰冷的氣息所染,裕王忽然打了個寒顫。
“老四來了?”
宏威皇帝回過頭瞟了裕王一眼,淡淡問到。
裕王看了看擺在宏威皇帝手邊的奏疏,連忙跪下道:“兒臣向父皇請安,不知父皇近日可好些了么?”
宏威皇帝擺擺手,示意裕王平身,身邊的小宦官立刻搬來一把椅子,讓裕王坐下。
宏威皇帝最重等級,以往能坐在他面前的僅有聊聊數人,除了黃庭之、寶慶王、洪廣利這幾位大佬以外,便只有太子而已。
裕王心中受寵若驚,進而狂喜不止,顫顫巍巍地做到椅子上,仿佛那便是真正的龍椅。
這些年來裕王養氣的功夫大有長進,盡管內心激動萬分,但面上還算鎮定。
宏威皇帝將他的表現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洞穿他的內心,只是收回目光,望著身邊的那盆小花。
“春去秋來,萬物枯榮復蘇,周而復始,然后生命終有盡頭,朕于草木萬物亦無差別,就算留戀人間,也抵不過祖宗的呼喚啊。”
宏威皇帝似是感慨般地說了一句。
裕王連忙起身道:“父皇多慮了,您正是春秋鼎盛的時候,如今不過是偶染小恙,用不得幾日便會恢復如初。”
宏威皇帝淡淡一笑,擺擺手道:“你就不用寬慰朕了,朕的身體自己清楚,朕這一輩子東征西討,什么風浪沒見過,要說戀棧不去那是冤枉朕了。
不過朕是真的放心不下啊,眼下我大魏局面一片大好,可在珠玉之下卻也暗藏危機,朕是害怕后人守不住祖宗的基業,白白浪費了朕這一生的心血,以及先祖們的努力。”
裕王道:“父皇不必憂傷,父皇依舊身體康健,定能帶領大魏完成一統天下之千年夙愿,何況就算事有不逮,太子寬仁,遼王鋒芒,雖都不及父皇雄才大略,但有父皇打下的身后根基,也足以鼎定天下,守住祖宗的基業!”
“好一個太子仁厚,遼王鋒芒,你把欺君弒父的太子稱作仁厚,把擅權跋扈的遼王稱作鋒芒?”
宏威皇帝聞言冷笑一聲,淡淡說到。
裕王渾身一震,連忙跪了下來。
不等裕王開口,宏威皇帝的目光便如刀子一般朝他刮去,瞇著眼睛冷笑著道:“朕問你,你難道就不想當皇帝?不想當大魏這個至高無上的皇帝么?”
裕王聞言,身體又是一顫,他意識到這是個極為危險的問題,一旦回答不好,這一關恐怕便再也過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