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圣上既然知道此事,又沒有招我進宮詢問,便是覺得不用再問,說明他手上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甚至比我這個當事人知道得還要多,這才懶得再聽我的說辭。”
李鄺道:“其實這事你也不用猜忌那么多,圣上雖然不見外臣,可是內庭還有其他渠道,袁子雄他們雖有遮掩,卻在西北干得轟轟烈烈,怎么可能一點風聲都不透?”
徐銳搖了搖頭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人家曹公公才掌了東廠幾天,就連他都知道的事,可是你這個資深錦衣衛和我這個正主卻被瞞得嚴嚴實實。”
“你是說……”
李鄺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徐銳冷笑一聲道:“是有人利用了袁公他們的擅作主張,一方面暗中幫著他們瞞住你我,另一方面又偷偷將消息傳進了宮里。”
“嘶……”
李鄺倒吸一口涼氣:“按你所說,此人既要清楚知道西北的內情,還要能將消息送到宮里,讓多疑的圣上絕對相信。
天底下能同時做到這兩件事的本就不多,東廠和錦衣衛勉強可是算在其中,但眼下錦衣衛和東廠都和你連著關系,若不是這兩家所為,還有其他的渠道嗎?”
“還有一個渠道……”
徐銳沉聲道。
“是何渠道?”
李鄺問道。
徐銳道:“暗棋!”
“暗棋?”
李鄺聞言眉頭一皺:“圣上會信任暗棋?”
徐銳搖了搖頭:“圣上自是不會相信暗棋,可他未必知道那就是暗棋。
這次若不是圣上自覺大限將至,最關心的問題變成了傳位一事,否則我這關恐怕不好過,到時候必然會掀起一場大風暴,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李鄺沉吟道:“若韓王果真是暗棋棋主,那么這一切便是出自他手,難道他想趁機登上皇位?”
徐銳搖了搖頭:“此事無法斷言,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韓王十有**便是暗棋棋主,奪嫡的最后戰役馬上就要打響,他定然會有大動作,得盯緊他。”
李鄺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已經布置下去了,他從暗轉明,再想肆無忌憚可就難了。”
徐銳的臉色仍舊十分凝重,沉聲道:“還有兩件事我不太放心,一是南華巷老宅的秘密至今還沒有進展,此事不明,很多疑團便無法解開,變數就會存在。
另外一點便是如今已到了傳位的關鍵時機,太子雖然頂著罪名,卻依舊沒有定罪,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有人把這尊大佛請出來興風作浪。
遼王現在自顧不暇沒空去管太子,這個我能理解,可是圣上做事歷來雷厲風行,既然他心中已經有了新君人選,沒理由仍舊放著一個太子不管。”
李鄺一點就透,狐疑道:“你是覺得有人在暗中保護太子?”
徐銳點了點頭:“這個人肯定存在,而且咱們不知道他是真的單純想要保護太子,還是打算留著這個儲君名分,等到關鍵時刻用來興風作浪,得趕緊把此事查清楚!”
李鄺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拜托了!”
徐銳鄭重地朝李鄺拱了拱手。
南書房里,宏威皇帝已經憔悴地不成人形,就好像一具皮包骨的骷髏,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散架。
他坐在躺椅上,愣愣地望著夕陽,汪順在他身后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人都派出去了?”
宏威皇帝突然沒頭沒腦地問。
汪順點了點頭:“都派出去了。”
宏威皇帝嘆了口氣:“希望他們不要怪朕才好,雖然他們都為大魏的輝煌貢獻了力量,可是朕不能把隱患留給子孫啊。”
汪順驀然,沒有說話。
半晌,宏威皇帝又問:“外面都動起來了吧?”
汪順道:“各方勢力都開始調兵遣將,整個長興城就好像巨大的火油桶,一點就炸。”
宏威皇帝冷笑一聲道:“亂吧,亂吧,讓這些牛鬼蛇神都跳出來,朕一次把他們都收拾了,才好把朕的江山完完整整地交給我大魏的新君!”
說著,宏威皇帝的神色突然變得十分落寞,黯然道:“緣分有始便有終,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