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皇帝半躺在一張大床上,瞇著眼朝裕王望來,寶親王立在宏威皇帝床頭,再遠些則是司禮監的曹公公和徐銳推薦的小宦官正予。
“啊,兒臣叩見父皇!”
裕王只是匆匆朝里面掃了一眼,便剛好迎上宏威皇帝的目光,頓時面色一變,跪了下來。
宏威皇帝的氣息已然十分衰弱,病痛奪走了這位帝王曾經引以為豪的體魄,但長久以來積攢下的威嚴卻是半分不少。
見裕王跪在面前,宏威皇帝只是淡淡道:“就……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裕王紋絲不動,伏于地上道:“兒臣為父皇祈福,愿蒼天保佑父皇康健,是故不敢起身。”
宏威皇帝冷笑一聲,也不再管他起不起身,幽幽問道:“恒兒,你可知父皇今日為何召你前來?”
裕王搖了搖頭:“兒臣不知。”
宏威皇帝又是一聲冷笑:“若是真的不知,那你便從這里出去吧。”
裕王渾身一震,猶豫片刻,似是下定了決心,終于咬著牙道:“兒臣猜測今日父皇宣兒臣入宮,是為了……為了繼承大統!”
宏威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何為大統?”
裕王此時已經豁出去了,心里的擔子反倒輕了很多,抬起頭朗聲道:“便是將我大魏列祖列宗的基業發揚光大!”
宏威皇帝瞇著眼死死盯著裕王道:“你做得到么?”
裕王胸中生出一股豪邁之氣道:“當然做得到,兒臣雖不如父皇這般雄才大略,卻絕對不會辱沒祖宗的基業,為此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任何代價?”
宏威皇帝仿佛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幽幽問道:“即便要變成孤家寡人,即便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犧牲,你也愿意?”
裕王沒有任何猶豫,點頭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兒臣早已做好了準備,無論前路有多艱辛都必定忍辱負重,不計個人得失,一心只為我大魏!”
“你發誓!”
宏威皇帝冷冷說到。
“什么?”
裕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詫異地望向宏威皇帝。
宏威皇帝掙扎著直起身子,盯著裕王又重復了一遍:“你發誓,把你剛剛一心只為大魏的承諾,對著列祖列宗和頭頂的蒼天再說一遍!”
裕王聞言心一橫,朗聲道:“兒臣發誓,此生將以我大魏基業為重,不計個人寵辱得失,甘愿用畢生心血將祖宗基業發揚光大,若是有違此誓必不得好死!”
聽完裕王這番鏗鏘有力的誓言,宏威皇帝仿佛心中一顆大石落地,臉上閃過一絲疲憊之色,在汪順的攙扶之下緩緩躺回床上。
“去……把詔書拿出來吧!”
終于,宏威皇帝朝遠處的曹公公吩咐了一句。
曹公公雙手一抖,連忙點頭,轉身從桌案上取下一張剛剛落印的圣旨。
裕王一聽此話頓時明白自己登基已是板上釘釘,心中大喜過望,身體竟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起來。
而宏威皇帝看著裕王的目光卻微微一轉,來到了寶親王的身上,寶親王不露聲色地朝宏威皇帝點了點頭,這兩位心意相通的兄弟僅僅剎那便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去看圣旨把……”
宏威皇帝艱難地講出這句話。
裕王頓時渾身一震,立刻朝曹公公手中的圣旨望去,臉上泛起一抹興奮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