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也好,井底之蛙也罷,不過都是下位者為了平復內心怯懦與恐懼的說辭,若讓我看來,你堂堂洪大都督也不過悲哀兩字罷了!”
寧遷淡淡地念了一句,聲音并不洪亮,至少沒人確定近在咫尺的洪廣利能聽得清楚,而等他話音一落,潮水般的劍氣立刻再度席卷而來,瞬間將洪廣利包圍。
洪廣利面對遺恨劍獄根本毫無辦法,只能利用渾厚的氣機和強悍的心境硬抗,可是這般被動挨打始終不是上策。
僅僅短暫交手,洪廣利便露出了明顯的疲態,八十高齡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和二十年前一樣高強度長時間作戰。
按照寧遷的計算,洪廣利在遺恨劍獄中最多再支撐三炷香的時間,便會被仇恨與無形劍氣徹底吞沒,到了那時,這場巔峰之戰,以及持續了整整二十年的仇恨便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然而洪廣利面對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卻沒有半點惶恐,反而冷笑道:“寧遷,這世界從來不是只有劍,或者只有恨的,無論是劍還是恨,都不過是小道耳!”
寧遷聞言忽然感覺有些奇怪,皺眉朝洪廣利望去。
只見洪廣利嘿嘿冷笑著又道:“這二十年老夫也不是白白荒廢的,既然你說這招遺恨劍獄無人可破,那老夫便告訴你,即使不破你的劍獄也能勝你才算大道!”
話音剛落,洪廣利突然一反常態,非但沒有加強抵抗,反而將苦苦支撐無形劍氣的渾厚氣息全部撤掉。
寧遷見此臉色微微一變,不知洪廣利究竟是在找死,還是想玩什么花樣。
“來來來!”
就在這時,洪廣利突然大喝三個“來”字,身體好像瞬間變成了黑洞,爆發出驚人的吸引力,如長鯨吸水般將那如海嘯一般的無形劍氣往自己體內吸去。
“什么?!”
寧遷見此頓時瞳孔一縮。
因為那鋒利的劍氣被洪廣利吸走之后,并未立刻將他碎尸萬段,反而好像被他的身體直接吸收而去。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簡直顛覆了寧遷對劍氣和武道的所有認知,讓他驚愕到了極點。
在寧遷眼中,隨著吸收的劍氣越來越多,洪廣利好似一個被瞬間吹大的氣球,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脹,呼吸之間便已經成了一個二十余丈高的恐怖巨人。
緊接著“砰”的一聲,洪廣利的身體仿佛被海量劍氣突然撐爆,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機被爆炸吹響周圍,仿佛將整個世界統統覆蓋。
這一剎那,天地再度變色,本就已經陰云密布的天空變得更加陰沉,一陣陣悶雷在云層中時隱時現,巨大的雷聲猛烈敲擊著耳膜。
寧遷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天壇擂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完全消失,眼前出現了一座殘破不堪的城池,地上則是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泥土,耳邊竟還有余音不絕的喊殺聲。
“天塹城!”
寧遷瞳孔一縮,沒錯,當他看清周圍這既熟悉又陌生的環境,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一瞬間竟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天塹城!
“哈哈哈哈,這便是老夫的金戈鐵馬,以你遺恨劍獄的輪回構筑起來的新世界,劍神以為如何?!”
洪廣利的聲音突然在寧遷身后響起。
寧遷豁然回頭,只見數十仗外竟出現了一支旌旗飛舞的大軍,少說也有一二十萬之多,正是二十年前攻破天塹城,血洗北齊的罪魁禍首。
唯一不同的是,這支大軍的每一個士卒身上都閃爍著金色的光輝,看上去神圣而威武,仿佛兵鋒一出便能踏平萬物。
寧遷見此頓時心中火起,歇斯底里道:“你們這些侵略者、儈子手不配擁有光輝,給本尊下地獄去!”
洪廣利的冷笑聲再度響起:“有本事,你便親手送他們下地獄啊!”
寧遷怒喝一聲,雙目頓時赤紅,瘋狂的無形劍氣再度涌出,那難以言喻的殺意如同實質。
而與此同時,閃爍著光輝的北魏大軍開始沖鋒,數十萬人馬怒吼而來,宛若鋼鐵洪流一般殺向寧遷,好似海嘯猛然拍打一顆脆弱的玻璃珠。
誰也沒有想到,二十年前未曾出現的一戰竟會在這里重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