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一眾百姓全都驚恐的后退一步,因為蕭融已經面容猙獰的從車里站了起來,兩手抓著車廂,上半身往外伸,毫不夸張的說,他這樣子,像是要吃人,而且不止吃一個,可能要吃兩三個。
然而還不等老大娘說出半個字來,蕭融突然面色一僵,熟悉的虛弱感瞬間席卷他的身體,下一秒,他就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他的仆從見狀,連忙大叫“郎主”
他把蕭融扶起來,還聽到昏迷的蕭融,異常艱難的留了一句遺言。
“屈云滅,狗賊,我我必殺你”
仆從“”
*
同一時間,離平陽城二百里的安定城外,鎮北軍在這里安營扎寨。
老大娘道聽途說的信息還是有誤,鎮北王帶著大軍出行,并非是要打烏孫,烏孫已經偃旗息鼓了,是匈奴人卷土重來,想要找回場子,可就幾千人,根本不成氣候,這種小事本來不需要鎮北王親自到場,是他不樂意留在平陽城聽那些老調重彈,所以出來打個仗,順便放放風。
誰知都跑出來了,還不消停。
如今天下大勢情況復雜,總的來說是一分為二,以淮水為線,南方由所謂正統的雍朝統治,稱為南雍,北方過去十年被胡人占領、又被軍閥割據,直到今年,才被勢如破竹的鎮北軍正式統一起來,屈云滅身為鎮北王,沒有稱帝,也沒有自己的年號,但他就是這片土地的統治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小勢力,和蠻夷的勢力,不過都不重要,如今人人都知道的只有兩人,一個是才八歲的南雍小皇帝,另一個就是年少成名的屈云滅。
亂世出英雄,英雄想揚名,要么自立為王,要么找一個欣賞自己的伯樂。
因此,找到鎮北軍,表明要投靠鎮北王的人,每天都有。
今日這個更是有些名氣,據說曾經做過建寧太守,母親是武陵荊氏的世家女,他本人從未做過幕僚,但他認為,鎮北王是天下第一英雄,所以特來相投。
屈云滅讓人把他請進來,雖說不太熱情,但也不冷淡,讓人給他上了茶,還讓他坐下,給足了面子,他在那侃侃而談的時候,屈云滅也耐心的聽著。
本來剛進來的時候,這人是有些緊張的,因為屈云滅身高八尺,放在以后就是身高一米九五,面貌極俊美,卻因見血太多,遮不住身上的殺伐之氣,更何況他也沒想遮,坐姿大馬金刀,修長的腿不客氣的分開,看似輕松無意,其實暗含攻擊性的用腳尖對著客人。
仿佛下一瞬就會暴起傷人一般。
先入為主的有了這個印象,再見到屈云滅毫無錯處的待客之道,這人就放心了,他覺得,屈云滅應該挺好說話的。
然后他就開始說自己打好的腹稿,腹稿說完了,他又在屈云滅的微笑致意下,得到了鼓勵的暗示,繼續訴說自己對如今形勢的看法,并在看到屈云滅嘴角的微笑擴大,似乎非常認同他的說法以后,一高興,就把自己認為的解決方法,也說出來了。
說到口干舌燥,終于,他說完了,屈云滅抬起雙臂,撫掌一笑“先生好見解。”
對面的人總算是發現自己有點飄了,他趕緊含蓄的低頭,給自己找補“哪里哪里,大王不嫌棄就”
最后一個好字還沒說完,他眼前寒光一閃,錚的一聲,他那雙發愣的眼睛,就跟著腦袋一起滾到了地上。
而對面,屈云滅收回自己的長刀,已經面無表情的坐了下去,他踢開滾到腳邊、還熱乎乎的腦袋,拿起一旁的皮子,開始慢條斯理的給刀刃擦血。
一旁的衛兵大氣都不敢出,只默默的走上前,把尸首,和那個腦袋,一起拿出去了。
衛兵出去以后,這帳中就只剩他一人了,地上的血跡,還有空氣里的血腥氣,對他來說如同家常便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又殺了人,也不在乎這人有名氣、還跟世家大族有關系,更不在乎這人死在自己的手里,他對外的名聲,就更差了。
等把刀擦干凈了,他才重新站起,走到那一灘血跡旁邊,看著這些刺目的紅色,屈云滅也沒有一丁點的后悔之心,甚至他還冷笑一聲,諷刺道“沐猴而冠,蛇鼠之輩,不愧是讀過書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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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城,晚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