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后來的他一輩子都沒再出過佛寺,一直活到九十歲才圓寂,沒人知道他在佛寺的那六十多年都在做什么,他沒留下只言片語、也沒收半個徒弟,仿佛這世上已經沒他這個人了。說起來真是唏噓,他這一生的開端分明如綻放的煙花一般絢爛奪目,而他這一生的結局,也像煙花消失后的夜空一般寂寥空曠,讓人們念念不忘、長長嘆息。
比起一輩子都在犯錯的屈云滅,蕭融自然對努力救世的佛子印象更好一點,但他現在的想法已經沒有一開始那么天真了,佛子有他自己的抱負,這抱負跟蕭融的想法、或是屈云
滅的想法很可能有沖突,蕭融需要他幫自己的忙,卻也不想給自己找個麻煩回來。
想到這,蕭融突然發現,他居然有點懷念頭腦簡單的大王了。
還是屈云滅好啊,一根直腸通大腦,心里想什么臉上全都展現出來了,也好哄,輕輕松松就能把他忽悠的找不到北。
唉,要是所有人都像屈云滅這么笨就好了。
*
屈云滅在彌景的房間里待了也就一刻鐘,然后他就再度推門,一臉不快的出來了。
衛兵看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他“大王,佛子可是不愿同大王回去”
屈云滅“”
他不想說話。
豈止是不愿意跟他回去,是連半句話都懶得跟他說他看在蕭融的面子上,好聲好氣的跟彌景客套,詢問他在外的這些年過得好不好,而彌景對他的回答永遠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蹦。
好,好,是。
屈云滅好歹當了一年多的鎮北王,大場面見過不少了,以前也在皇宮待過一段時間,他知道什么叫做委婉的拒絕。
屈云滅磨了磨牙,他有點生氣,卻沒到想動手殺人的地步,畢竟蕭融這段時間給他洗腦太多回了,他雖然不喜歡這個禿驢,卻也下意識的認為這禿驢很重要,等閑不能對他動手。
蕭融也不知道他這么聽話,早知道的話,他就不必費那個唇舌,還非要一句承諾了。
天晚了,屈云滅去另一個房間睡下,打算第二日再來找佛子。
躺在床上,他枕著自己的胳膊,想著彌景微微低頭、看似卑微實則無畏的態度,他冷冷一笑。
再一再二不再二,他最多去找彌景二次,二次之后彌景要還是這樣的態度,那他就不必再忍了,直接捆了他,把他扛回去就是。他可記得蕭融無意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蕭融說哪怕佛子不能為他所用,也不能為其他人所用,而這應當就是蕭融的底線。
所以說,蕭融重視佛子,但也沒重視他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實在達不到自己的預期,他也是會對佛子不敬的。
而他屈云滅,才是蕭融親口認證過的非君不可。
帶著這樣的想法,屈云滅安心睡了,夢里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好東西,還低低的笑了一聲,翻個身,他繼續睡得香甜。
這一晚只有屈云滅沒心沒肺的睡了個好覺,彌景思考著怎么應付屈云滅,一夜沒睡,而蕭融待在逼仄的車廂里,連閉目養神都做不到。
在正午之前,蕭融總算是到了地方,衛兵領著他去客棧,剛到客棧門口,一陣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蕭融條件反射的扶住客棧大門,暗道一聲不好,他趕緊往樓上走。
看得后面跟著他的衛兵心驚肉跳的,因為蕭融雙手都扶著欄桿,每走一步都晃晃悠悠,讓人忍不住的擔心他會掉下來。
頭暈目眩的來到彌景房門前,蕭融正好聽到屈云滅的聲音。
“你這
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門內,屈云滅剛擲地有聲的說完這句話,下一秒他身后的門就被打開了,屈云滅轉頭看過去,然后他的臉色就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