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紹燮笑起來,然后聽著蕭融說完后半句“所以我擔心的是我不會跟他相處。”
虞紹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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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鎮北軍行進到交城,也就是黃土高原這一帶的時候,阿樹他們已經到了新安了。
張別知他們脫了鎧甲,裝作普通商人的模樣過了淮水,從淮南入南雍,然后再一路重復跑馬、坐船、跑馬、坐船的模式。
張別知“”
他暈船。
這一路把他火氣都給坐出來了,怎么南方水系這么多,難怪軍中開始有風言風語,說是要練什么水軍,雖說他從雁門郡跑過來的時候沒有經過陳留城,而是從管城南下的,但他也看得出來,那陳留絕對同樣是個水系發達的地方。
這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啊,士人就是討厭,非要攛掇大王遷都到河流甚多的區域,連跑馬都跑不爽快,沒得讓人憋悶。
張別知此人,今年剛剛年滿十八,五年前屈云滅帶著大軍趕走占據了章武郡的胡人,救下了一眾的百姓,張家便是其中之一。他們是章武郡本地的一個富戶,離豪族還有一部分差距,張老太公感謝鎮北軍的搭救,也想給自己找個靠山,便把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簡嶠。
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當時整個鎮北軍就是一個光棍集團,但張老太公還是一眼看中了在其中不算最好看、不算最勇武、乃至還有那么一點點窩囊的簡將軍,甚至力排眾議,連女兒帶兒子都一起扔進了鎮北軍。
幼年時候,張別知是蜜罐里泡著長大的,八歲時遭逢大難,他們家躲進地窖才逃過死劫,后來胡人試圖治理這片土地,他爹三番五次被請過去,要么是要錢,要么就是威脅人,偏偏其他鄰居不知情,還以為他爹投靠胡人了。
那段時間張別知過得不太好,走哪都是冷眼,他又是個暴脾氣、小霸王一般,非要跟人打、跟人罵,只要不被關在屋子里,他就天天都出去惹事。
再后來,鎮北軍來了,他的新靠山也到了,曾經積攢的那些怒火讓他徹底變成了一個惹事精,偏偏
簡嶠是他姐夫,無論如何都得搭救他一把,更讓人討厭的是他居然有幾分本事,真要動手腳,一般人都打不過他。
如此一來,就導致他這人口無遮攔、欺軟怕硬、喊打喊殺、且不知好歹。
總結這就是個地位有點高的無賴。
沒跟蕭融有交集的時候,張別知對他還沒什么感覺,如今來接他的祖母了,張別知就覺得他這人事真多,一個士人而已,憑什么勞動自己來接他的家人。
他心里這么想,居然也敢在阿樹面前這么說,而阿樹在外都是很安靜的性格,他就這么沉默的聽著,有時候張別知覺得他在發呆,其實根本沒聽自己說的牢騷,但每當這么想的時候,他就會發現阿樹的眼睛在往左看,等他說完了,阿叔的眼睛才會靜靜的垂下來。
張別知要是學過心理學就好了,那他就會知道阿樹這是在認真背誦他說的每一句話,留著以后用來告狀呢。
到了新安,阿樹歸心似箭,他當初在這也沒待多久,但還認得回去的路,張別知不耐煩的跟著他,終于來到一個小門前面,阿樹克制著激動的心情,然后輕輕的敲了兩下門。
張別知“”
你是敲給耗子聽的么。
他一臉不快的推開阿樹,直接咣咣的砸向這只能供單人出入的小木門,砸的門板直晃悠,仿佛下一瞬就要塌了。
這房子當初還是蕭融去找人租下來的,價格還可以,不高也不低,里面有兩間正屋、一間角屋,還有一個小院。
阿樹怕他真把這院子砸出個好歹來,趕緊又擠了回去,這時候,門突然開了。
一個頭發花白、滿臉都是皺紋,表情也十分警惕的老太太伸出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