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一夜都未停歇,凌晨趕路的計劃自然也就跟著泡湯了。
但正因下了這場雨,才讓近乎趕了一個月路的將士與百姓們好好休息了一日,以前睡兩三個時辰就要起來,如今他們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
連蕭融都難得睡了個好覺,什么夢都沒做,沉睡中的他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嬰兒時期,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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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云滅覺得蕭融突然犯病是被自己氣的,而蕭融覺得自己突然犯病是因為屈云滅太軸了,他非要堅持己見,那早晚都要踩大坑,踩坑氣運值肯定會降,所以他就又生病了。
然而這是個誤會,他的身體出現預警跟他們兩人之間的爭吵毫無關系,真正原因是遠在建寧的黃言炅終于收到了屈云滅送來的信。
先不說黃言炅這人到底有多殘暴,作為一個勢力首領他還是很合格的,收到屈云滅的信以后既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自作主張的決定去或不去,而是趕緊讓人把他的智囊叫了過來,然后兩人一起商量該怎么辦。
不管是他還是他的智囊,都覺得這就是一場鴻門宴,誰不知道屈云滅痛恨鮮卑,如今屈云滅扯出一面大義的旗幟來,夸黃言炅是一位義士,并表示在破敗的山河面前,任何個人恩怨都應一筆勾銷,他希望黃言炅看在皇帝與百姓的面子上,前去陳留與他共商討伐鮮卑一事。
黃言炅“”
臭小子沒安好心。
但他不能就這么簡單的回答一句不去,畢竟屈云滅把他高高的抬起來了,他要是不去,屈云滅就可以對外說他膽小如鼠、尸位素餐,他還在起步階段,哪受得了這種污蔑。
況且屈云滅已經出招,他要是不接招,只一味的裝死,也會讓他手下人心浮動,破壞他在這群人心中的形象。
他把自己的憂慮都說出來,他的智囊深以為然,還給他補充了一點。
“太守所言至極,只是此信當中還暴露出一事來,讓我深感惶恐。”
黃言炅問他“什么事”
那人嘆了口氣“太守與鎮北王已十年未曾相見,鎮北王驅逐胡人后留在雁門關,從未提及過太守只言片語,如今他剛遷都,第一個聯絡的人便是太守,要知道太守與他并非交好,他這個人又剛愎自用,此番聯絡自然不是尋太守敘舊的,他定是掌握了太守的某些動向,得知太守這里有糧草兵馬,這才發信過來試探您,其用意與目的,都深不可測啊。”
黃言炅眼睛都瞪大了“你的意思是,他想搶我的兵馬”
那人搖了搖頭“他想做什么我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建寧離陳留甚遠,中間還隔著金陵等地,鎮北王的手伸不了這么長。”
剛才一聽屈云滅想搶自己的東西,黃言炅五臟六腑都擠一塊兒了,他雖然也籌備了許多的物資,但屈云滅要是真的打過來,他還是只有丟盔棄甲連夜跑路的份兒。
聽了智囊的話,黃言炅剛要松口氣,就聽他的智囊話鋒一轉“即使
如今伸不了這么長,以后卻也難說,鎮北王如今已經看到您了,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韜光養晦了。”
黃言炅“”
他又急了“那我該怎么辦”
他的智囊笑了笑“太守莫急,太守也是見過鎮北王的,您可覺得此人堪成大事”
黃言炅陷入沉默。
其實他也沒法判斷,屈云滅身上缺點一籮筐,這個他知道,問題是他缺點一籮筐的同時,武力值還特別強,更要命的是他很會打仗,十幾歲的時候就能靠著天賦把南雍軍隊騙得團團轉,連一兵一卒都沒有被抓到過,而亂世當中最重要的也是這個。
當年的賀夔為什么那么厲害,就是因為他太能打了,放眼天下沒一個打得過他的,所以這天下歸了他。
當年小妾被搶,黃言炅確實咬牙切齒過一陣子,但大丈夫何患無妻,他依然是黃家子弟,依然缺不了女人,因此隨著時間和心境的變化,他已經不再在意當年的事,他更在意的是他曾經成為過屈云滅的手下敗將,而他很怕自己還會再輸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