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鎮北王受傷了,這幾日應該都在養傷吧,所以就有時間出來吃湯面了”
“那鎮北王還挺可憐的,只有受傷時候才能出來嘗嘗湯面。”
“那女娃和鎮北王又是什么關系,我總能看見她,在回春堂里幫人抓藥,她、她該不會是咱們的郡主吧,堂堂郡主居然給我們抓藥”
這些人面面相覷
,郡主他們連王后或是王妃都沒聽說過啊。
唯一離他們近的人是李伯,但李伯今天被鎮北王送來的銀子砸暈了,一開始不說話,等反應過來立刻就收攤回家了,估計是要盡快將那銀子花出去。
雖說人們如今都知道,金銀才是最保值的貨幣,但對普通老百姓來說,手里有金銀反而是催命符,不如趕緊換成米糧藏起來。
城中有鎮北軍巡邏以后偷搶的事情就少了,可大家幾十年的觀念又不是那么好變的,他們還是更愿意謹慎的活著。
李伯走了,這段談資卻沒有消失,對這些小攤販來說,親眼見過鎮北王、還親眼見過鎮北王吃湯面,這倆足夠他們吹牛一輩子了,而且沒見過的時候他們是憑想象,這回親眼見過了,他們頓時就油然而生一種自己似乎和鎮北王親近起來的感覺,尤其鎮北王這人還挺好的,吃飯給錢、而且會帶女娃,比他們隔壁的誰誰誰強多了。
而另一邊的屈云滅和丹然,他們已經來到了第二站,一個價格比較親民的早市。
這里賣什么的都有,但多數都是女人來買,驟然出現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們緊張,而被他們看著的屈云滅也緊張。
他對自己如今在百姓眼中的形象心知肚明,讓他去學著旁人的架勢,對所有人都笑靨如花,他就是下輩子都做不到。
昨日聽蕭融講完他那劇本的時候,屈云滅其實就明白他是想做什么了,可是他真心覺得蕭融太天真了。
他這副尊容只能止小兒夜啼,沒看他自己的親侄女都怕他嗎,更何況是外面的這些人。
但蕭融仿佛對這件事很有信心,他只要說一句喪氣的話,蕭融就瞪他一眼,最后他也不敢再說什么了。
然而眼看著蕭融的計劃要失敗,屈云滅這心里也感到了些許的挫敗,他不再看這些人,只抿著唇跟在丹然后面。
與屈云滅完全相反,丹然卻是漸漸放開了,敏吉沒有吃了她,也沒有再欺負她,而且湯面真好喝啊,比阿娘和那羅做的飯都好吃,蕭先生說了,今天不管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甚至為了完成任務,她一定要買很多很多的東西回去,其實長這么大,她還沒有買過東西呢,她的所有物件都是阿娘和那羅給她的。
哪怕是這么一條上不得臺面的小街,賣的都是幾個銅板的便宜東西,丹然也覺得好開心,葉子編成的小動物她想要,木頭雕出來的小人她也想要,逛到一半的時候,居然有一個口技藝人來這里表演,丹然聽著他模仿各種聲音,興奮的都要跳起來了。
剛出生的事情丹然不記得,后來三四歲、四五歲了,應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卻要跟著鎮北軍奔波,再后來屈云滅成了鎮北王,算是安定了吧,可她的年紀也變大了,按照布特烏族的規矩,七八歲的孩子就該跟著一起干活了。
所以雖然她有玩伴,可她能玩的時間并不多。于孩子而言,只要有家人陪伴、在有愛的環境下長大,其實他們都不會覺得自己的童年有什么問題,至少在他們還小的時候不會。
只有大人才會憐惜幼童,就像現在的屈云滅這樣。
屈云滅看著丹然同眾人一起喝彩,在藝人表演到高潮的時候,她還會踮起腳尖,用力的鼓掌,屈云滅望著她矮小的模樣,想要扯起嘴角笑笑,可是真這么做了,他又發現自己不是那么想笑。
屈云滅的目光都在丹然身上,自然就沒察覺到,其實周圍的人群已經看他很久了,發現他對丹然跟別的男子對自家女兒態度也沒什么兩樣,大家都感到非常奇異。
下一瞬,屈云滅突然動了,他抱起丹然,高高的把她托在臂彎里,一下子,丹然就成了全場最高的人。
這可不是蕭融安排的劇本,丹然也嚇得大叫一聲,她小時候最害怕高的地方了,她緊緊抱住屈云滅的脖子,叫他趕緊把自己放下來,屈云滅卻不肯,讓她趕緊看表演,看完他們就走了,后面還有好幾站呢。
什么都沒有正事重要,丹然一聽,還真不掙扎了,她重新看向那個藝人,而藝人也很喜歡這個捧場的小姑娘,好在他離屈云滅遠,看不見屈云滅的打扮,要不然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繼續表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