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很早就被趕出艾德利安家族、因而和我斷絕聯系,但他手底下的許多嘍啰仍然需要依附于艾德利安,也就是我的母親。
我只要去找那些人就可以了,他們之中十有八九會有人能知道父親在哪里。
現在唯一的難題是怎么去,并且去了之后要怎么封他們的口我的證件可是丟在枯枯戮山,一樣也沒帶上。
真麻煩。
我帶上酷拉皮卡前幾天隨手扣給我的帽子,先去附近買了臺新手機,搜索了前往另一個城市的路線,接著打車到汽車站去這個國家大概就只有遠途汽車不查證件了。
早知道把糜稽甩掉之前,先賣慘讓他幫我做一打假證件。
可惜沒有早知道。
我憂郁地買好了長途車票,憂郁地上了車,用手托著下巴對著窗戶發呆,不知道過了多久,玻璃上好像一閃而過一點淺金色亮光。
我被那淺金色驚醒,下意識地回過頭望了望,卻什么也沒見到,我不死心地站起身來又四處打量一番還是什么也沒有。
懸著的心在這時候終于放了下來,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第一次失手,受限于時間的緊迫,沒能攻略下那位明明看起來就很好哄騙的金發青年。
他竟然真的沒有跟著我上車。
我沮喪地低下腦袋,盯著自己腳尖發呆。
身旁的座位突然下陷了一塊,綠色長靴和小麥色筆直的健康小腿映入眼簾,我轉過眼,看見一位身穿綠衣、背著小背包的棕色頭發活潑少年。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愣了愣,然后很自然地對我舉起手來打招呼
“你好啊。”
換作平時,我大概會對他微笑,友好地回答一句“你也好”。
可問題是,我今天心情不好。
所以我面上沒什么表情地盯了他一會兒,便再次低下了頭,看自己的腳尖。
他很識趣,沒有再說話,安靜下來。
汽車過了一會兒才發動。
發動之前,在汽車門已經關閉的時候,有個胡子滿面、看不清樣貌的男人忽然從座位上站起,走了出來,請求司機為他開門,他要下車。
因為這情況太特別,我又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便忍不住盯著那人的背影多看了一會兒。
接著,我發現,身邊綠衣棕發的少年,也在一眨不眨地盯著男人看,神情凝重,好像在努力思索什么難題,又像是看見了什么在意的對象。
好奇怪的態度。
只是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的功夫,男人下了車。
棕發少年的視線跟著他一起移動了下去。
我則把目光從男人身上、轉移到了面前棕發少年身上。
“你在看什么”我忍不住問。
“那個人看起來很眼熟”突然被我這么個陌生人提問,少年卻全然沒有意外驚慌的表現,而是像我們早就認識一般,再自然不過地回答,“好像在哪里見過。”
“那你為什么不叫住他、問問他”我又問。
棕發少年眨眨眼,思考片刻,認真回答
“感覺這樣會讓他不高興他好像不是很希望我注意他的樣子。”
聽上去更奇怪了。
我疑問“你還能感覺得到嗎他明明看都沒有看過你一眼吧”
然后我探出腦袋,看了看正在窗外的那個家伙,撇撇嘴,評判道
“唔,臉被胡子裹得嚴嚴實實,連脖子都藏起來了”
在說話的間隙,一陣風吹過,他耳邊黑色長發揚起,露出發根處淺金色的亮光。
我陷入沉默。
片刻以后,我轉過頭問身邊的少年“你真的認識他嗎”
他撓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