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龍蛟。
聽名字就知道,這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東西。
道行足夠化龍的邪蛟呆在這無法化龍升仙的世界,超過的道行日夜囤積、逐漸腐爛
最終,那些用人骨堆砌的道行噴涌而出,吞噬了自己,也吞噬了江海。
夏國首都旁的紫海如今以紫黑色的水體聞名,然而,根據古籍記載,紫海的顏色應當“嬌若丁香,透若琉璃”,不可能紫到發黑,甚至年年變深、愈來愈暗。
紫黑色的紫海上,各種水難事故就沒停過,近年更是出現“重度工業污染”“檢測出不明毒素”等等負面報道安全為上,紫海附近的民間漁獵活動十年前就被禁止了。
這都是因為紫海最底部,潛伏著那只已經半妖半鬼的化龍蛟。
它那將近兩千年的道行,污染了自己,也污染出了一整片紫海。
而天師們拿它毫無辦法。
那可是將近兩千年的道行那可是,玄滅時期之前就存在的妖魔啊。
一千七百年前,玄滅時期在玄學界那些避世千年的家族的記載中,那便是神魔仙佛化為烏有,千萬玄門盡數粉碎的時候。
玄滅。正如其名。
然而,即使是玄學界,也沒弄懂一千七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那一切的覆滅又是為了什么
但是他們知道能夠活過玄滅時期、存在至今的妖魔,不是他們這些天師可以解決的東西。
玄滅時期破碎了太多玄門傳承,世間已經沒有能夠移山換海的大能了,怎么可能降伏那只幾乎與紫海融為一體的蛟龍。
天師到底是陸上的人類,客場作戰,怎么可能殺死海底的蛟龍。
當然,“那只化龍蛟已經成了半妖半鬼的行尸走肉,就算降服,身上的東西也無法為人所用”也是重要原因。
如果那只化龍蛟身懷至寶,哪怕強如神佛,千年下來,大家也會爭著搶著殺它的。
問題是那東西被污染得徹底,一身皮肉里暗藏千年的怨氣,恐怕只有鬼敢碰。
那些能污染一條蛟龍、一片大海,怎么可能污染不了一個薄弱的人。
十年前,紫海情況惡化,徹底禁止了漁獵活動后,幾家正統大族礙于情勢曾籌劃過一場群獵活動,最終也不了了之
因為誰也不愿意真正引那玩意出來打,怕沾到那份怨氣。
于是全站在水面上往海底扔遠程攻擊。攻擊了個寂寞。
七年前,這幫人被監管局狠狠整治了一番,不得不再次組織第二場群獵活動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一番,最終某家正統大族一拍腦袋,提出“那就讓那個邪門歪道來吧,反正他有陰陽眼,沾了臟東西也沒事”。
啊對,洛安曾被光榮提名“第二次獵蛟行動總指揮官”來著,那幫人為了把他拉攏過來當刀使,還提前發了獎牌,隔三差五邀請他吃飯,吹捧他是什么“最杰出青年天師”,甚至那個提名他的正統大族還派了個號稱“正道之花”的女弟子過來使美人計
當然,洛安沒被這些亂七八糟糊弄。
當然,那位“正道之花”姐姐沒使出什么美人計,見到他本人的臉后就回家自閉了。
洛安和那些蠅營狗茍的家伙關系就沒好過,但畢竟凈化紫海迫在眉睫,顧全大局,他無論如何還是會出手的,只是打算從那些大族手里多敲點東西出來。
如果不是七年前他在殺蛟之前先接了一個委托,不幸殞命。
紫海底部那只邪蛟七年前就該死了。
如果不是唯一能殺它的天師死在七年前。
之后,白天被陽光困在一棟養著金魚、兒童和豹豹脾氣小仙女的房子里,夜晚則在黑暗中
零點零四分,重元大廈
驚蟄時分已至。
大廈的震動停止了。
裴岑今撞開了天臺的門。
他呼吸急促,雙手雙腳都在抖,但,依舊一步步地邁近了天臺邊緣的東西
涌著漆黑的氣息,碾著漆黑的蛟尸,滴著漆黑的血。
裴岑今的手抖得更厲害。
但他堅定又沉默地移動了那只抖動的手,慢慢地移動到背后,憑空抽出了一柄古樸狹長的青銅劍。
裴岑今注視著那漆黑無比、幾乎遮住月亮與天空的巨大陰影,緩緩拔出劍身
“師弟”
他的手和聲音全在抖,拔劍的動作卻沒有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