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和梁槐寧互相對視一眼,梁初嫣擺了擺手示意下人們都下去,她壓低聲音道“正是四妹妹未來的夫家,京兆謝氏。”
此話一出,梁槐寧都不免愣了愣。并非是她瞧不起商戶,只是如今這時候士農工商,商戶的地位是最低的。那謝家是京兆名門望族,是最看重出身的,又怎會與商戶家聯姻
一邊的梁夫人眼珠子轉了轉,面色也沉了下來,梁初嫣輕嘆一口氣道“我們也是才知道的,若非這回和離鬧得這般難堪還不知有這樣一樁緣故。”
原來那位鄭太太正是謝家老國公和國公夫人的掌上明珠,年少時被家人寵愛的沒了邊,自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及笄后瞧中了那進京押送貨物的杭州富商鄭家的少爺,她執意下嫁,后來不知謝家如何應允的,這門親事到底是成了。
但是知道的人顯然極少,若非這次和離風波鬧得太大,梁初嫣又怎能知道。她探聽了其中緣故后,便趁著這回回家拜年的機會說與她們聽。
梁夫人面上神情嘆了嘆,卻沒發表什么意見。一旁的梁槐寧亦是垂眸,半晌笑著另起了話頭,氣氛頗為和睦。
梁初嫣在家也未停留幾日就與夫婿啟程回了杭州。年后的日子一溜兒便過去了,到了三月潓州城氣候漸漸暖和起來,離婚期便不遠了,梁夫人雖一切都安排的妥善了,可心情也算不得美妙,總歸是有些難舍難分的。
因此出嫁前一夜,梁夫人望著一派喜氣洋洋的院子,瞧著亭亭玉立的女兒,想著往后又是見不得幾面的,這時候沒有娘心里能不難受。
這些日子絮絮叨叨也囑咐了許多,再沒有什么能說的了。
三月十六,良辰吉日。天蒙蒙亮,梁家里里外外便動作起來了,梁槐寧的兄嫂梁淮之和明氏也提前幾日從京兆趕了回來,按古禮,該是由兄長來背妹妹上花轎的。
梁槐寧極早就被盧媽媽打發人喚了起來,連身邊陪嫁的茗霧和新芽這幾日都被盧媽媽等人囑咐了好些話,無外乎今日成婚之日要做些什么的,不可出一點紕漏。
梁槐寧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脖子矮了三分的苦楚。她有一點與旁的閨秀不同,比起那些繁復精美,珠翠滿頭的發髻,她喜歡那些簡單些的,只擺些玉石作為裝飾。
原因無他,其一是省時,其二是自己的腦袋不用那般受罪。今日是成親自然是非同小可,雖說還要坐船北上,到時候在謝家還要走一遍正正經經的儀式,可是今日是出嫁的日子照樣馬虎不得一點兒。
費了好幾個時辰,見著身后的媽媽們終于停了手,嘴角露出幾分滿意的笑意來“如此便好了,娘子瞧瞧可喜歡。不過您生得花容月貌,膚白細膩,怎樣瞧都是好的。”
這話誠然不錯,梁槐寧身材高挑纖細,她笑起來時嘴角更是有一對淺淺的窩,她抿了抿嘴道“多謝媽媽了,一會兒記著領紅包才是。”
那媽媽臉上笑意愈盛,忙又揀了一堆好話來奉承。梁槐寧笑著謙虛不語,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迎親的便到了,她舉著一面蘇繡的大紅色團扇,被人引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