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梁槐寧都怔怔的久久不曾回過神來,她手微微一頓,抿著嘴遂慢慢舒展開來“郎君莫要發此毒誓,入夜倒聽著瘆人的很。我都聽著了。”
謝叡珣望著她漸漸舒展開的眉眼,聽著這話,不知為何心里的大石頭像是放下去了一樣,沒有方才堵的難受的感覺了。
今日這番話全是肺腑之言,沒有半句作假的。他不是二哥,他也知道梁槐寧不是虞氏,今日這般局面絕不會重現在他們身上。
回到康寧閣,沐浴時梁槐寧全身心放松下來,她倚靠在浴桶中,臉上卻浮現幾分疲倦來。
茗霧跪在一邊笑著道“今日郎君這番話想是說到奶奶心坎上了,奴婢還是頭一回聽見男子立這般毒的誓。只是奶奶先頭那番話說的郎君神情有些不對,阿彌陀佛,奴婢差點以為怕是要吵起來了,當時腿腳都有些發軟。”
新芽也點了點頭,也是有些后怕。她忙不迭道“是呢,其實奴婢瞧得出來,郎君待奶奶是有幾分不一樣的。梨霜姐姐是伺候在太太身邊的,素日也見郎君見得多,說郎君與家里親眷的小娘子都很避嫌,客氣疏離,雖然周到,卻不見得怎么體貼。”
“都說男子是粗枝大葉的,哪會在小事上花心思。可咱們郎君啊,自打船上開始就對奶奶細致入微了,奴婢瞧著可真好,往后啊必定是琴瑟和諧,夫妻恩恩愛愛的。”
說到最后,新芽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梁槐寧耳根子微微泛紅,她嗔道“你們這兩個壞妮子,跟在我身邊十幾年了,才跟郎君相處了多久一個兩個就都要被收買了”
茗霧柳眉一挑,卻道“哪能的啊,奴婢只忠心奶奶,絕無二心。您說什么,奴婢做什么。但是新芽說的有理,郎君會體貼人是好事。像奴婢的堂哥跟堂嫂感情也好,二人結婚好幾年都沒紅過臉,饒是這般,堂嫂也說堂哥不細致,大大咧咧的性子。咱們郎君這樣,是將奶奶放在心上呢。這開了個好頭,還怕日后么”
梁槐寧抿了抿嘴,沐浴過后她絞干了頭發便回了屋,點著蠟燭的內室顯得昏黃,謝叡珣也穿著寢衣挺拔地坐在床沿邊。
梁槐寧總是不爭氣的臉紅,不過為了緩解有些尷尬的氣氛,她從善如流地轉了話茬。
明日就是三朝回門了。作為古禮,肯定是要遵循的。雖說女兒家出嫁后就是別家的人了,可到底父母是舍不得的,這嫁人后第三日回門相見,便要攜郎君來拜見,再擺一桌子酒宴請親朋好友,這才是完成了一整個婚禮的儀式。
她是遠嫁,如今在京中便只有兄嫂,三朝回門自然不能大老遠坐船回去,因此拜見兄嫂是一樣的。趁三朝回門的時候見見兄嫂以慰遠嫁思親之情。
禮早就備好了的,總不能空著手回去的。雖然兄嫂一貫疼愛她,但禮節上是錯不了的。
她輕輕咳嗽兩聲,便道“明日就是回門的日子了,郎君與我一起回去。您和我大哥哥是自幼的交情,一向聊的來,大哥哥那邊沒什么好說的。但我大嫂嫂是個再細致入微不過的人,何況我回門回不得家,她必然受了我阿娘的囑托,到時候要看出什么破綻可就不好了,還希望郎君能配合我一些。”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梁槐寧聲音漸低下去了。她是早早預料到了,嫂嫂明氏和梁夫人婆媳之間素來來往密切,梁夫人不放心女兒遠嫁,也會擔心她過得好不好,肯定會囑托兒媳明氏多留意些新婚夫婦的狀態。
梁槐寧想,也許明日是一番“硬仗”,總是要做好準備來著的。
謝叡珣何其聰慧,哪里不知她話里的意思。但是看破不說破,他反而裝成一副聽不懂的模樣,語氣帶了幾分打趣的意思笑道“配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