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夫人自也不會反對,如此又說了會兒話要到她用藥的時候了,眾人便都告辭離開了,留下大姑太太坐在原地,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齊老夫人不瞧她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林媽媽捧著白瓷藥碗進來,大姑太太眼神閃了閃,忙就從林媽媽手里接過藥碗,對著左右道“你們且先下去,我與母親說些體己話。”
大姑太太殷勤地捧著藥碗挨著齊老夫人坐下,一邊舀著藥湯,又吹了口好不仔細道“這藥燙的很,母親慢些喝。”
齊老夫人垂眸淡聲道“有話就說。”
大姑太太訕訕一笑,動作便徐緩了許多,語氣輕柔道“母親知道我要說什么,您讓大嫂和三弟妹為二娘相看親事,這么多英年才俊,可見母親您的費心。可芙兒是您的嫡親外孫女,她的親事到現在都沒有著落,早先我想與大嫂結親,大嫂瞧不上芙兒。如今家里,二弟妹和三弟妹那邊又只求母親您能疼疼芙兒。”
這番話倒說的懇切,大姑太太險些聲淚俱下,她將藥碗擱在了一邊幾上,又捻著帕子一邊擦拭著眼角,一邊小心觀察齊老夫人的反應。
齊老夫人雖面上瞧著嚴肅強硬,可是個最心軟不過的,一次又一次為了大姑太太而妥協。她知道外孫女鄭雪芙性子軟弱沒有主見,時而也愛鉆死胡同,并不是高門大戶的佳配人選,可大姑太太一次又一次哭求,她的心終究軟和下了。
“所以,你瞧上了哪家”齊老夫人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問道。
大姑太太面上笑了笑,柔和道“咱們家的大姑奶奶,我那大侄女不是嫁到了陽陵侯府楚家么我知道陽陵侯夫人還有一位嫡出的幼子,雖不是長子不能繼承家業,可陽陵侯府楚家是家大業大,門風也好,絕不會虧待了嫡出的郎君。”
齊老夫人瞥了她一眼,那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她冷不丁道“你是都打算好了,可你覺著親上加親的姻緣,那陽陵侯府楚家未必這樣想。”
當日家里大娘子謝叡瑜嫁給陽陵侯府世子,那是國公府長房嫡女的身份,謝叡瑜是家里最尊貴的娘子了。陽陵侯府雖然只是侯爵,卻勝在楚家一門雙爵,如今陽陵侯府是二房,那長房是齊國公府,當今陛下的皇后娘娘就是出身齊國公府。
陽陵侯府門風清正,陽陵侯沒有庶出子女,可見陽陵侯夫人手腕。前頭兩個兒子娶的都是一等一的名門貴女,這回不是齊老夫人瞧不上鄭雪芙,給大姑太太潑冷水,想想都知道憑著一商戶女身份如何能嫁到這樣的簪纓世家去
大姑太太一愣,她硬聲道“芙兒再不濟也是敬國公府的外孫女,與咱家本就是親上加親,如今咱們還不知道楚家的心意。過幾日大侄女回門,母親您便托大嫂說說,讓大侄女回去問問通個氣。母親,我這輩子已經是這樣了,可芙兒得有個好前程啊。”
最后幾句隱隱有哀求的意味在其中,可齊老夫人不是個傻子,這種明知道自取其辱的事情何必去做。
她知道大姑太太一心只想著女兒能得嫁高門,彌補自己年輕時的遺憾。可卻沒有考慮到現實。
齊老夫人閉了閉眼,心又硬了起來,她冷聲道“你如今過的不好,怨不得我,也怨不得你父親。當日,我們為了你都是費盡心思,只想著你能得一門金玉良緣,你卻死了心要嫁給那鄭家,不過是一副好皮囊,你不惜做出珠胎暗結的丑事來。”
“芙兒是你的女兒,更是鄭家的女兒。你的腦子若是轉不過來,我便明明白白告訴你,往后將腦子拎得清些,陽陵侯府楚家是決計不行的。如今不論什么名門望族,只要是門風清白的好人家,郎君的人品好就是最緊要的。芙兒的親事我會放在心上,你回去吧。”
齊老夫人這番話說的直白,一絲希望也不給大姑太太留下,直接將利害關系都說清楚了。
大姑太太聽的發怔,她渾身顫抖,咬著唇不可置信道“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