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跨進光明的一霎,栗清圓仿佛被套衛里過曝的白光蟄了下。她本能地別了別臉,躲避過分的光亮。
而馮鏡衡是把栗清圓抱坐在洗手臺盆上時,才真正看清了她的糟糕。
不是脆弱不是屈服,是一種近乎認清事實而與強辯的自己和解的一種氣餒。
馮鏡衡再在這樣氣餒之極的時候,得了便宜還賣乖,壓低身子來歪頭打量她,堵她的口,“你再說什么不同意,我心臟受不住啊。”
栗清圓聽著他的話,目光分明從他臉上略過。轉頭去看洗手臺,也順手撥開了水龍頭,她想洗把臉。
推推跟前人,想要從洗手臺上下來。
馮鏡衡不依,任由她撥開的流水在淌,冷熱交匯,鏡面上瞬時起了霧。
他再伸左手來時,栗清圓當即躲開了。
這樣一個應激的反應,引得馮鏡衡即刻就笑了,他抱她下來,殷勤地給她扣好衣衫紐扣,也把她的一雙手按在溫水的臺盆里。
問她要不要洗一下,栗清圓搖搖頭,卻是叫他出去。
她閉門收拾自己,一陣后,馮鏡衡再來敲門。
栗清圓的妝早不成樣子了,她干脆想卸掉。馮鏡衡在邊上看出她的遲疑,便問她,“要什么”
“洗面奶或者卸妝膏。”
馮鏡衡想起什么,轉頭出去了。
他再進來的時候,把他送的那一箱子東西全抱了進來,由她挑。
栗清圓擇出一款卸妝膏,心里卻在吐槽,要么是降智了,要么是成心的。把這一大箱子全抱上來
她在有條不紊地卸妝呢,倚在門框上的人就這么看著她,也催她,“快點,車在樓下等著呢。”
接流水澆臉的人一時著急了,悶聲問他,“你跟人家說過了嗎”
“嗯。我給了兩包煙他。”
栗清圓的臉從毛巾后頭露出來,先是打量了下馮鏡衡的穿著,他的襯衫下擺甚至還露在外頭。
馮鏡衡見她這么望著他,不禁挑眉,示意怎么了。
栗清圓舉著她擦過的毛巾,一時不知道往哪擱,門口的人走過來,干脆就著她的毛巾也洗了把臉。
兩個人有著大夢初覺的醒。馮鏡衡看著她一張無修無飾依舊皎潔的面龐,涼絲絲的手背來貼合她,“現在好點了么”
栗清圓抬眸瞥他一眼,負氣道“我沒什么不好過。”
馮鏡衡聽她還有心思嘴硬就放心了,“不是怕鬼么,我問你,現在踏實點了嗎”
栗清圓著急樓下還有車子在等,干脆繞開他,身體力行地要走。
她赤著腳,去找自己的手機和包。
整個臥室里,給人一種很糟糕的遐想。最后,她在那件皺污的西服下頭找到了自己的包和手機。
栗清圓始終沒有幫他把那件衣服撿起來。馮鏡衡見狀,跟著笑,他走過來拎起那件西服,把上頭那枚夾扣的藍寶石胸針摘了下來
。
隨即,衣服依舊扔在腳下。只是手上拈著胸針,卻拖栗清圓挨近他。
“別動。”
栗清圓微微惱而羞,“干嘛。”
他替她夾到她衣衫的領襟上,“你頭回來做客,它也好巧不巧地扎到你了,天選的禮物,送你的見面禮。”
栗清圓并不想要。
馮鏡衡不依,“這是我媽送我的二十歲禮物。拍賣行下來的好東西。”他想起來了,先前虞老板張羅著他陪她去參加一個酒會,那天禮服都搭配好了,虞家傳來了噩耗,大概就是虞老板忙慌慌地,就這么扔在他房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