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鏡衡機敏地并不接話。只作關懷師母的傷。再試著問,老師今晚請客呢,要不要他派船去接師母
栗朝安炒出一盤新鮮鍋氣的尖椒炒肉,往桌上端,聽到會話里的這一句,不免往他們那里投一眼。
聽到向項來一句“他請的東西配不上你這么大的陣仗的。我不用問也知道。”
栗朝安擱下手里的肉,冷哼一句,畫外音地問“我請什么,你倒是說說看。”
馮鏡衡即刻起身來,把手機交給了問話的人。栗朝安并沒有推辭,當真接過來,也聽到向項羅列出他買的熟食,再掂幾個菜出來,質問,她說得對不對
這么多年了,栗朝安是怎么個實用主義者,她還不知道。
栗朝安輕蔑一句,“過日子不就這樣。我每天忙完下班,再有時間折騰幾個菜出來把你們娘倆喂飽,已經很不容易了。”
向項這一回并沒有反駁,“我知道呀。我從來沒說過你的菜不好吃啊。”
栗朝安再醫生口吻地過問她的手腕,向項也有問有答的配合,說沒什么事了。
她昨晚喊腰椎不舒服的,栗朝安叮囑她抓緊去拍個片子看看。不行,他來幫她安排。
向項聲稱沒什么事,也取笑栗老師,你這么公然地走后門很少見啊。
邊上的栗清圓聽到這,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點什么。她不作聲地與馮鏡衡匯視了眼,兩個人心領會神,栗清圓也瞬間明白了他剛才在房里說的那句我沒說我們。
晚上這一頓家常便飯足以排到馮鏡衡人間煙火檔吃席的前三名。
他說他小時候在他爺爺奶奶那里吃得氛圍跟今天差不多。連孛薺炒出來的夾生都一模一樣。
沒什么講究排場,沒什么賓主之分,喝的酒也是最簡單的洋河酒,里頭泡了根人參。栗老師的話更是且糙且潦草,說是本家的一個侄子送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沒準是個參沒準是個棒槌,誰知道呢。
馮鏡衡笑了笑,一面把栗老師分的這杯酒一飲而盡,一面痛快地應栗老師這句話,“我明天就送個管保真的給您,泡著,下次我過來喝。”
栗朝安有人陪著喝酒,也不再幾杯小酌的自覺了,大概人人都需要個搭子。栗清圓凡事愛拉著孔穎作搭,孔穎買什么為了湊滿減也愛慫恿清圓來一單。搭子的樂趣,今天也體現在栗老師這,他一面啜酒一面乜一眼馮鏡衡,“我跟你說,只是告訴你它不保真,我可沒別的意思啊。”
某人“對啊,我知道啊。它保不保真,不影響我送你個真的。泡著,到時候,你不就明白真偽的區別了么。”
栗朝安不禁投一眼這小子,心上嘟囔,你這哪是送人參給我啊,你在這點我呢。
圓圓在邊上餓鬼放學上桌吃飯的樣子。她被綠豆涼粉里的辣椒給嗆著了,身邊沒飲料,馮鏡衡當著她老頭的面給她拍背也逗她玩,問她要不要喝杯人參酒順順。
栗清圓打他一膀子,起身去倒水喝。
回來的時候,問他們喝酒吃菜后還吃不吃飯。或者下面吃,她有點想吃最普通的豬油湯面了。
栗朝安隨他們。吃面便吃面罷。
飯后,馮鏡衡與栗朝安聊起了他家里的生意領域。說到游輪上頭,便提了一嘴,他有相熟的經紀,或許老師和師母有哪里想去的,他來安排。
栗朝安飯后拿普洱刮消滯,面上不置可否。馮鏡衡便也適時沉默。
兩個男人坐在客廳里,即便社交大拿也有抓瞎的時候,就在馮鏡衡都快把一個桔子剝吃完了,他都預備起身去幫栗清圓洗碗了。
栗朝安卻開腔了,“你知道她媽媽為什么把飯店開到重熙島上去嗎”
“嗯”
“圓圓外婆是島上的。當初向家一到暑假就去島上避暑,而我暈船,那時候上島沒有這么正規的船渡交通。我去看她一趟都很沒出息得吐一趟。”年少的向項驕矜跋扈得要命,她和栗朝安在一條小船上,吵起架來,真的把他從船上推到水里去過。
栗向二人正式離婚后,向項就搬回了島上住,也把她媽媽原先丟置的生意重新盤活了。
馮鏡衡聽著,接話道“暈船這東西有什么大不了,多坐坐多去去,也就克服了。”
今晚大概栗老師的人參假酒喝多了,他跟馮鏡衡說的不是一件事,“我打算退休后就把這里的房子賣了,搬到島上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