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比比東,無論你想做什么,想爭什么,可戰爭就是戰爭天下不止有魂師,更多的是千千萬萬的百姓,千千萬萬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輕飄飄的一句話說的無比美好熱血,可于他們而言,今年或昔年,無事發生,便歲月靜好,明日或終年,天下動蕩,就血流成河,這不是我們理想的統一”
“不,這不是天使理想的統一這是人間,苦難從不被歌頌,但苦難才是真實。”比比東打斷她,看著千仞雪氣急的臉,她忽然笑了笑。
或許邪神的判斷并不準確,千仞雪的成神之心從沒有被污染,她近乎固執的堅守著迂腐的正義,堅守著光明神之心,她從未放棄對世人的大愛
她緩和了一些語調“雪兒,論政治,我或不如你。可論魄力,你遠不如我你在天斗學的是帝王心術,權衡掣肘,與寧長老學的是審時度勢,保全自身,跟著千道流學的是修身養性,胸懷天下,現在該我教你一點東西了。”
一股無形的氣勢從比比東瘦削的身體里沖出,宛如風暴席卷整座武魂城,城中白鴿驚走,在天空列隊。鐘墻側樂師們發現手中的樂錘碎了,鐘墻卻響起了經久回蕩的梵音
這鐘聲,為新王而鳴
議會散了,比比東顯然是不能休息的,又關在房間里和各位主教大人商討,哦不,現在他們除了主教之外都有了新的身份官職,朝堂六部,軍機統領,禮樂史官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倒不是比比東愿意整,但既要立國,就要攬民心,魂師也就罷了,可要爭取大陸上普通百姓的擁護還是需要一些皇權神授的信仰,這一套套流程安排下來,早就忙過了午后。
比比東扭了扭脖子,終于得以清閑片刻,起身出去走走。
她是越來越喜歡蘭茵湖了,每每無意識的散步也總會轉悠到那里去。
初夏時節,湖中荷光瀲滟,微風正好,比比東遺憾著自己以往原來錯過了這么多美景。
湖水中央荷葉蹁躚,抖動間露出一片她的潔白衣角
比比東眼神一亮,心中激動,腳尖點水,從荷葉上踩過,飛落上那只隱藏在荷群間的小船。
那一塊潔白的衣袖緩緩上移,露出手指,點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處,驚動了停在花上的蜻蜓。
千仞雪的視線跟隨著蜻蜓遠去,手停在半空沒有落下,荷葉上的露珠滴落到她的衣領,順著修長的脖頸滑下。
她瞥了一眼船上的來人,復而又閉上眼睛。
比比東的腳步一頓,暗自哼了一聲真討厭,倆人剛在議會上吵了一架,這人回頭就穿諶獨月的衣服藏在這里,這死孩子一定是故意捉弄她。
目光停留在千仞雪光潔的脖子上,也將她欲走的腳步停住。
那里有一絲泛紅的印記,幾天前在密室之中,她差些將它切斷。
她們之間需要的或許遠不止一次道歉。
比比東向前走了兩步,小船咿咿呀呀的搖晃起來,荷葉晃動間漏下陽光在千仞雪的臉上搖曳,很刺眼,她卻還是不愿意起來。
比比東又去撥弄船槳,蕩開一圈圈水波,一次次地浸到船面上,將千仞雪的衣袖濕透。
她有點討厭比比東鍥而不舍的小動作了,終于伸手撥開荷葉看向她,剛被嚇跑的蜻蜓正停留在比比東的指尖。
“巧。”
比比東雖然擱這煩她,卻并沒有想好該和她說些什么,她在議會上面對那么多人演講可以激情澎湃、侃侃而談,可她私下里總是高冷的,俗稱話少和嘴笨,尤其是在千仞雪面前此刻把人弄醒了氣氛反倒尷尬起來。
“煩。”
巧的是千仞雪同樣惜字如金,頭一歪就又要睡過去。
“聊聊”
“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