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被一架嵌在墻壁的空調外機擋去了上半部分,像是被切除腦袋的螳螂,只余鋒利的嘴在一張一合。
“如果我說,外面那個真實世界,其實也和意識空間沒什么兩樣人死后會去凈土、查克拉是唯一允許的超能力、平均十五年左右會發生一次戰爭這些都是規則怪談的一部分,你會覺得不可思議嗎”
斑沒有立即搭腔。
空調外機沒有運行。這里很安靜,他感到了一絲冷意。
“不可能,”他道,“完全不一樣,更何況我們都違背了規則,但是怪物并沒有出現。”
“怪物啊如果意識空間的主人死了,不就沒有恐懼了嗎”
“這說不通,”斑皺起眉頭,“如果死亡就能消除怪物,那么通過神龕獲取情報就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只要殺人就行。”
杏里正想張口,又被斑打斷了。
“不要跟我說這是件麻煩事,你是個利己主義者,只要有必要,根本不會把道德當回事。你可以探索已故之人的殘穢,不要否認,你的情報就是這樣說的,但你很少使用以你那閑到長毛的好奇心,應該會很樂意探索死人的八卦。”
“您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杏里無語望天,“啊雖然這么說也沒錯。”
看來無用信息還是塞得太多了,她想,對方都能反過來對她進行人格側寫了這不是件好事。
杏里沒有繼續她那隨性而起的話題,從空調外機后面探出頭,招招手,示意斑快些前進。
“不繼續說你的觀點了”
“那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不算太有意思。”
“”
斑感覺自己一腳踢到了棉花,即便辯論贏了,也只討來滿肚子的不快。
他們保持著迷樣的沉默,穿過小巷,來到了游泳池附近。
無獨有偶,規則四提及的“流浪狗”也此處。
這些狗很溫順,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不叫也不鬧,就是造型獨特,帶著釘入頭骨的鐵皮面具。這些面具銹跡斑斑,鐵與肉的接縫中淌著血,順著狗嘴流下,黏糊糊的還能拉絲,就像淌著剛食用過生肉的口水。
止水本人是不怕狗的。
杏里想。
所以這種怪物應該指代著“狗”以外的東西。
不過,她暫時沒有頭緒。
“喂你看那里。”
斑憋著口氣,與杏里拉開一段距離,爬到了架在墻邊的人字梯上,隨性一坐,伸手提醒她注意前方。
杏里并不在意氣氛的融洽與否,她也走到梯子邊,往上爬了兩步,一眼看到游泳池里頭飄滿了丑陋的浮尸。
這些浮尸高度腐敗,軀體充氣腫大呈巨人觀,四肢和頭顱全都埋在水面之下,在淡藍的水波中無規則地來回碰撞,仿佛飄在水中的夏日繁花那些似乎被拷問過的肢體流淌著令人作嘔的鮮艷色彩。
杏里跳下人字梯,穿過安靜的狗群,稍微靠近池邊。她沒有聞到任何異味,反而聞到一股詭異的花香。
池子里有活水常見的小黑魚,一尾尾穿梭在腐爛變形、背部朝天的浮尸當中,偶爾吐出一串串小泡泡。
生機與死亡,就這么差強人意地被無形的手捏合在一起,像是長了霉斑的奶油蛋糕。
“規則四提到的流浪狗,以及規則五提到的泳池和垃圾,是不是就是指這些”
斑還是坐在人字梯上,說話時眉頭緊鎖,臉色擰巴的像是排水口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