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片刻,格林德沃抓起阿不思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眉心。
一瞬間,小鄧布利多仿佛被拋入了深海之中,無數的回憶片段像冰冷的水一般涌入了他的腦內。
藍色的厲火在公墓上肆意地燃燒著,一個個黑色人影在劇烈攀升的熱浪中尖嘯,氣氛絕望到讓人心臟都不停地收縮。仿佛置身風暴中心的男人,卻顯得格外平靜,他用骨節分明的老魔杖優雅地在半空中有節奏地揮舞、上劃,好像只是在演奏一場扣人心弦的變奏曲。
這不是攝神取念,似乎是一種更高級的魔咒,鄧布利多說不清楚叫什么,但是他幾乎立刻認出了,在演講臺上的人正是蓋勒特無疑。
“你看到了,這就是我篩選圣徒的標準。”格林德沃徹底收起了之前慵懶的態度,他的語氣逐漸變得危險,就好像面對每一個試圖加入圣徒的巫師那樣,是一種幾近嚴峻的逼問,“一不留神就灰飛煙滅。很多人跨過那層火焰墻之前,都覺得自己不會死。所以,我想再次確認,你有對我的絕對忠誠嗎”
紅發男孩兒陷入了輕微的糾結,但更多的,他驚訝于自己的平靜。他想象不到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瘋了,在面對這樣一個可怕的黑巫師的時候卻根本沒有畏懼的成分在里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是終于看到了真相冰山一角的忐忑,還是因為感到了自己和對方距離又近了一點,而由衷地興奮與快慰。
每次和格林德沃溝通的時候,他都感覺兩個人的話語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天塹,那些他在戈德里克這個小山谷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些在歐洲大陸上的奇妙經歷,形成了他現在遇到的這個人,可是,不管是在魔法世界蜚聲的黑巫師,還是主宰一切的“黑魔王”,他都對這個男人幾乎一無所知。
亦或是被格林德沃那句“你長大自然會懂”給搪塞回去。
可是小鄧布利多不甘心,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渴望去了解一個人過,他甚至覺得,只有真正地了解、接觸了面前這個英俊成熟的巫師,才會讓自己感到幸福。
幸福
真是的,怎么會和這個詞聯系到一起。
沉默半晌,紅發男孩兒終于問出了他一直想問也是最渴望得到答案的問題。
“那格林德沃先生,你需要我嗎”
能站到他身旁,能被他接納,獲得他的寵愛,甚至有朝一日可以看到和他視野里一樣的風景,不管付出多少都不會惋惜。
即使這份感情,不被任何人祝福。
黑巫師的異色眼眸中閃過很短暫的動容,他似乎被對方的話觸及了內心很柔軟的地方,但是很快,城府頗深的男人就把那一絲動搖從眼神中抹去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樣不輕不重的笑意。
“我需要你,就像需要每一個圣徒,僅此而已。”
鄧布利多原本幻想著對方會說自己對他有什么特殊之處,不過這樣也好,他想要的,可以一點一點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取。
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為了追隨格林德沃,義無反顧地踏入藍色厲火之中的巫師們了。
放下一切,飛蛾撲火。
只是因為相信,因為值得罷了。
“那來吧,我準備好成為你的信徒了。”
紅發小男孩兒邁步向前,隨后閉上眼睛,他感到了面前的黑巫師已經站了起來,整個人的神經也繃緊到了極點。
那種藍色的火燒起來會不會很疼唉,他該事先問一下的,不過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吧。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兩秒過去了,戈德里克的風不斷地吹拂過皮膚,但是沒有魔咒落下來。
當鄧布利多察覺到異樣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圓了小鹿一般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