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知道,那些破碎不成語句的形容大概就是如月琉生現在能說出的全部了。
但是他現在無法拼湊出事情的真相,甚至是一個剪影。諸多的憤怒和痛惜壓在心底,他反復想著那幾個詞語,在心里一遍遍構建場景。
很黑很冷的環境,下著大雨,有兩個人,有槍聲,是子彈擊碎了玻璃了嗎,現場有人死亡
是關于父親的死亡現場嗎不,這件事和琴酒有關,琴酒就是兩個人之一,但如果是這樣,琴酒應該認得如月琉生,如月琉生也沒有刻意避免在他面前出現。
究竟是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讓琉生如此無助絕望,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哭成那樣,又究竟是在什么時候發生的,他毫無察覺,是在他剛去臥底之后嗎
人在陷入極端痛苦時,語句毫無邏輯,也許如月琉生所說的是環境,也許是感受,也許是兩三件事帶來的共同印象比如據他所知,如月和真死亡的那天也下了大雨,他和zero推測正是那場大雨掩蓋了如月琉生逃離的痕跡。
傷害性事件的相似疊加也會造成創傷。
“不要不要”
微弱的囈語讓諸伏景光從思緒中抽離,他轉眸去看如月琉生,后者像是陷入夢魘,眉頭皺起,眼球不安地轉動。
諸伏景光一手放在他額頭,一手在他胸口輕拍“沒事了,沒事了,琉生”
怎么辦才好啊,琉生。
諸伏景光萬慮千愁,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酒店。
木島一是組織里常年混跡在酒吧的一個外圍成員,平時的任務都在跑腿、掃尾、跟蹤、打雜里面打轉,偶爾收集到一些重要信息。
他這天突然接到一個任務,跟蹤最近在里世界小有名聲的古牧和也,調查他的信息,記錄他的出行和與他人會面的情況。
這一般是組織挑選新成員的開始,會同時給好幾個人派發跟蹤任務,對結果進行統一考量。
接到任務沒幾天,他就在酒吧見到了自己的任務目標,嗯長得很正點,據觀察也很有錢,坐在卡座里百無聊賴地欣賞男模熱舞。他有些猶豫要不要上前搭話,沒準能套到更多信息,剛往前走了兩步,側邊走出一個穿著黑襯衫藍外套的男人,被額發微擋住的暗色雙眸陰鷙地掃了他一眼。
他發誓他在那個瞬間感受到了殺意,再往前一步他的頭就要被子彈擊穿的那種。
是手段狠辣的亡命之徒的眼神,視他人生命如草芥的冷漠。
他冷汗涔涔停在原地,看了一眼已經疊在一起的兩個人,小心地轉移了位置。
卡座里的兩人還如膠似漆地黏在一起,眼見著被男人完全擋住的那位撐著吧臺的手都用力得泛白了,男人也不見絲毫憐惜,只是把他摟得更緊。
這應該就是那位蘇格蘭大人了吧,最近他和古牧和也的傳聞真是沸沸揚揚。包括不限于霸道殺手強勢奪愛,花心海王百般勾引,有說兩人互相利用全憑肉體關系,也有人說沒準是真愛之前惹到古牧和也的人都是蘇格蘭大人干掉的,總之成為了風靡一時的飯后談資。
他坐在最靠近過道的位置,招了位女郎漫不經心地喝酒,余光一直觀察兩人。
終于蘇格蘭大人把人放開了一點,箍著古牧和也的腰往外面帶,后者腳步踉蹌幾下,面頰緋紅地貼在男人胸口,跟著他往外走。
兩人步伐帶風地從他面前經過,木島一左手舉杯,右手眼疾手快地往蘇格蘭衣角上粘了個竊聽器,等人走出去,后怕的一口喝完了整杯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