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希一覺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發懵。
感覺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和家里老頭抗婚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一樣。她睜開眼睛,盯著頭頂灰色的瓦楞鐵板上要落不落的水滴發呆,直到幾個小水滴匯聚成大水珠,啪嗒一下落在她的鼻尖上,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喚起渾噩的意識。
源希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她不認識這里。
“有人嗎”
靜謐的空間只有天花板水珠滴答的聲音,無人應答。
環視四周,這里自然不能和她家的大宅相提并論,但是也過于簡陋。除了身下一張鐵床,旁邊一張桌子,正前方幾個破爛的軟墊子堆成的沙發,竟然再就找不到其他家具。
墻壁和天花板,地板都是鐵的瓦楞板,她下床走路地面還會發出砰砰的空腔聲。
風嗚嗚地略過小窗,空氣中泛起潮濕的冷意。
這太不對勁了。
她明明記得自己離家出走的時候,夏日陽光正好,河邊的水草豐茂,她被波光粼粼的有生氣的水面所吸引,下了水,接著
源希的頭突然脹痛,一些看不清的糾纏呼吸的熾熱片段閃過后,她雖然什么也沒想起來,但察覺到一些古怪的變化。
這一覺結束,天氣怎么就入秋了呢
令人驚訝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桌子上有一個亮閃閃的東西,是這個灰藍的空間里最顯眼的存在。
一枚鑲鉆婚戒
她隨意地拿起淺看了幾秒又放下了。
畢竟婚戒下壓著的文件才是重量級。
這竟然是張婚姻屆
而且第一欄寫著她的名字
真的很好笑。
因為她就是不滿家里的婚姻安排才離家出走但是在這里,她竟然看到一張寫著自己名字的婚姻屆
她一定還是在做夢吧
夢到自己和一個大概是合心意的窮小子結婚了,不然為什么這里破爛地像集裝箱,但是桌子上卻有一枚看著就是真貨的鉆戒,畫風如此割裂,想必只有夢中才會出現。
并無冒犯的意思,若不是這個屋子里沒有桌子上那瓶干花,她真的會覺得這不是人住的地方。
源希已經完全被這個離奇古怪的夢吸引了,據說,人做夢不會夢到自己不認識的人,所以到底是生活里的誰成為了她的丈夫呢
她順著往下看,靠近自己名字的下面就應該是丈夫的名字。
她想,不管是誰,只要不是津島家的那個木頭長子,她都會覺得這個夢足夠新鮮。
但
這個夢有點新鮮過頭了。
太宰治。
指尖劃過紙面上的名字,源希的心莫名悸動了一下,然后歸于困惑。
這誰啊
秋天的蟲兒在窗外稀稀拉拉地叫喊著,在傍晚更添幾分蕭索,源希從下午醒來到現在也一直都孤獨的等待著,沒有任何人來。
好吧,她其實就是在等這個夢里的丈夫回家。
她在這個不大的房間里試圖找到和太宰治相關的信息。
但奇怪的是,除了這張婚姻屆和婚戒,她連一件男士的衣服都沒找到,就好像這個人把自己所有的生活痕跡都消除了似的。非要說有什么蹊蹺的東西,那就是角落里散落著很多潔白的繃帶。
夢總是這樣無厘頭。
源希愈發確認自己還沒從夢里醒來,正當她把目光重新放到婚戒和婚姻屆上,想要重新找找新線索的時候,玄關處的門響了。
是的,這個集裝箱竟然還有玄關,只是玄關進來后就是開敞的廚房,上面的苔蘚和灰塵昭示這里從未開過火。
“篤篤”
敲門聲不緊不慢,來人非常有禮貌。
源希長出一口氣,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這里是夢,最可能出現怪獸以及各種奇怪的東西,當然也有小部分可能是那個“太宰治”。
她提著心打開了鐵門。
一個戴著帽子,和她一樣高的青年出現在門口。
“請問”
他鈷藍色的眼睛像雨后的天空,明鏡透亮,但是有一抹沉靜的哀愁。
“是源希夫人嗎”
源希眨了眨眼睛。
其實她并沒有仔細聽對方在說什么,而是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