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一瞬間,耳邊傳來一陣陣暈鳴,眼前也閃出幾道色彩多變的扭曲重影,穆庭葉藏扶著門框才沒癱倒在地。
他晃了晃腦袋,順著門框蹲下身,將身體的重心轉移。
哆嗦地從口袋里拿了一顆昨晚餐廳送的薄荷糖,艱難地撕開包裝,扔進嘴里。
劣質香精和被壓成硬塊的糖粉味在口腔中炸開,逐漸壓下了體內翻騰的灼燒感。
大腦利用那點糖分強行開機,但走路依舊輕飄飄的,像是踩了棉花一樣沒有著力點。勉強扶著墻面走到座椅前,將不知道什么時候剩下的餅干混著冷水咽了下去。
在等待期間,穆庭葉藏隱隱約約想起,森鷗外在出門前好像告訴自己要去找新工作,大概是要去應聘了港口afia首領的私人醫生。
耳畔的嗡鳴聲終于消失,但隨即一陣似有若無的抽泣聲吸引了穆庭葉藏的注意。
他循著聲音望去,源頭好像是太宰治的臥室。
仔細分辨,空氣中好像還有一絲血腥味。
不知怎么的,在那一瞬間,穆庭葉藏突然確定了太宰治是誰家的孩子。
他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臥室大門。
黃昏時分,殘陽為世界渡上鎏金的光環。
少年的身軀沐浴在赤色陽光下,機械性的,用手術刀一下又一下地劃破小臂。
血液自皮膚涌出,順著手腕滴落到地面,和斜陽混成一色。
部分世人認為人世間存在神靈,但凡人無法與神靈溝通,于是便通過傷害自己的行為,從痛苦和哀嚎中獲取囈語。
這些話被人解讀、傳播,被視為神諭。
而這部分人被稱為神的使者,也有人稱其為圣愚,意味神圣的愚者。
他們認為年齡越小的孩子受到此世間的污染便越少,就越容易同神明溝通。
穆庭葉藏走上前,在太宰治再次進行自我傷害前,不容拒絕的拿走了他手中的手術刀,“你是津島家的孩子,對嗎。”
只有津島家喜歡用傷害孩子的方式來獲取利益,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手術刀被奪走后,太宰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維持著躺在床上的姿勢,只有在呼吸時胸口才有些起伏。
但在聽到熟悉的名字后,他猛地拽住了被角,所有的情緒在此刻突然爆發出來,“我叫太宰治,不姓津島。”
“那要去青森看畫展嗎”穆庭葉藏將手術刀用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在確保沒有一點鋒刃露出后,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據說現在是斷絕關系的好時間。”
在聽到青森兩個字后,太宰治的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而后便是拒絕,“不要。”
“那就過來處理傷口。”
本就沒打算立馬讓太宰治做出決定的穆庭葉藏也不失望。
人們總是這樣的,在拒絕了旁人第一個請求后就不好意思拒絕第二個。
診所里到處都是藥品,穆庭葉藏看了一圈,挑了個刺激性最小的消毒劑,不由分說的往太宰治的胳膊上噴。
“很疼的”
太宰治扭著胳膊往外抽,但被攥的死死的,原本被繃帶遮掩的皮膚上新傷壓舊傷,這么一動全都顯現了出來。
雖然心里想著疼點好讓太宰治長點記性,但在聽到他喊后,穆庭葉藏還是放輕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