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放下的文件的須酔看到他手里的項圈,突然就像是終于見到了不小心遺失的珍寶。
他充滿驚喜地看著那枚普通的小小吊墜,雙臂后撐,身子前傾,抬起頭,嘴角勾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實在是太感謝你了,那維萊特大人。”
須酔偷覷著正低頭費勁兒地梳理著自己被抓亂了毛發的牛奶,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我剛剛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還以為是被牛奶給偷偷吃掉了。”
牛奶雖然聽不到自己的“代理家長”在說什么,但是仍然恰到好處地喵了一聲,表達著自己無聲的控訴。
須酔似乎想到了什么,側過身來,把指尖悄悄伸到了牛奶的鼻尖。
當他見到牛奶很自然地輕嗅了兩下他的指尖,然后整個貓貓頭突然鉆到了他的掌下,狠狠地蹭了一下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青年的嘴角本就微微翹起,安靜地站在那里未語就有三分笑意,此時帶著驚喜的神情的笑容更是有些明媚地過了頭。
但卻意外地不覺得假。
重新成為人類是這么開心的事情嗎
可是身為自己的同族,身為遠海所出之嫡系的深海龍蜥們,見到身為人類的自己,是痛惜的,也是自責的。
他們說,如果能夠守護住血脈的純凈,就不會讓那維萊特大人遭受這樣的屈辱。
“那維萊特大人”那維萊特的思考被打斷,他抬頭看去,就見到一雙紫紅色的豎瞳帶著不解地看著他。
這應該是對方身上唯一還留有一些非人感的地方了。
不過,實在是有些太近了。
那維萊特身體下意識地向座椅深處微傾,把手中的項圈向前遞去。
須酔愣了一下,接過了項圈,似乎才意識到剛剛的距離,作為人類來說,已經有點越線了。
現在已經不能像原來一樣跳到那維萊特的桌子上,和對方說話。也不能在那維萊特腳邊的地攤上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后呼呼大睡了。
感覺又重新變得生疏了。
可是如果一直是貓的形態,在他人的潛意識里,永遠都會是個寵物。
怎么獲得作為“人類”的那維萊特的平等的信任呢
實在是貓當得太久了。
須酔悻悻退回到沙發旁,手指摩挲著已經徹底失去了還存在于他勃頸上時的熱度的項圈,感受著上面的冰涼,心里嘆了一口氣。
須酔整理好情緒,帶著恰到好處的笑說道“那維萊特大人,牛奶就拜托你啦。”
很公式化的笑。
那維萊特感覺剛剛熟稔的兩人之間突然像是插進了一個玻璃幕墻,但是此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抱歉還沒有說出口,拿著文件和小小包裹的青年已經走到了門后。
“那我就先走啦,一周后見,那維萊特大人”
深海龍蜥是晝伏夜出的生物,此時已接近黃昏,從楓丹廷出發走水路,抵達伊黎耶的時候應該剛剛入夜。
正好是合適的拜訪時間。
房間在青年離開后顯得格外靜謐,明明只是在這里住了短短幾天,那維萊特卻覺得青年的離開似乎抽走了這里短暫的鮮活。
那維萊特抱著書,看著窗外的月光,在靜謐的夜晚,難得又感到了已經闊別幾十年之久的孤獨。
窗外有微風吹來,卷起了窗邊的一縷黑色毛發。
那維萊特知道,這應該是屬于牛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