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娘用的藥材大多并不產自中原,而是西域之物,我老叫花子連辨認都費勁,更何況是解毒”
傳功長老提起此事,似乎頗為受挫,搖著腦袋嘆聲道。
“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尖利狂妄,兩人登時斂回心神,相視一眼,旋即便不約而同地往那聲源處發足奔去。
“莫管我,你先行。”
楚留香見他欲帶自己同去,當即就道“我如今沒了內力,反是累贅。事態危急,人命要緊。”
傳功長老雖深知他心胸開闊豁達,卻不料竟至于此。這番話一出,足以見他身處窘境時的從容不迫,敬佩之意愈深。
他拱拱手,也不再多言,轉身施展開輕功,幾個起縱之后便沒了人影。
鮮血,滾燙的鮮紅液體。
洪七從來不知道一個瘦削的身軀竟有這么多鮮血,仿佛汩汩涌出的泉水,不論他如何努力,依舊無法阻止鮮血從她口中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血液宛如不要錢的染料,已然徹底浸透染紅了她這件寢衣的前襟,其他地方也斑斑點點,都是血跡。
血滴飛濺在瑩白的臉頰上,留下道道印記,襯得她像極了南詔的一種山茶名花,抓破美人臉。
黑色的長鞭揮舞如靈蛇,陣陣罡風利同鋒刃,洪七將人攬在懷中,右掌抵在其背心處為她源源不斷地輸送內力,以勉強護住心脈。只余一只左手對敵,縱然眼下已無三尸腦神丹的掣肘,卻也無法將對方制住,甚至因顧忌懷中人,縷縷被王歧姑抓住破綻,生抗了幾鞭,留下道道皮開肉綻的鞭痕。
“你既然心疼她,就趕快把金簪還回來。否則再過上一刻鐘,就算是藥王佛祖在世,也難活她。”
王歧姑沒想到洪七年紀輕輕,武功居然這般高強,嚴謹有度,將門戶守得嚴嚴實實,即便是落入下風也不見敗象。自己而今失了毒術,料來與他再繼續纏斗下去恐也難以戰勝,不如行攻心之策。
“她結結實實地受了我一招十成掌力的“春斷玉門”,心脈盡數震斷,你有多少內力難道能一直這樣給她護著不成”
見洪七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不加理會,只顧防守,王歧姑又道。
洪七仍就不語,額頭沁出了顆顆汗珠。
正是此刻
王歧姑的唇角牽起一抹詭計得逞的笑意,眼中兇光大盛,雙手間梭梭銀光飛出,喝道“敬酒不吃,那就嘗嘗我的蝎王針”
忽地,她只覺眼前一花,一陣勁風撲面,吹得天地飛沙走石,眼睛也睜不開,腳下連連后退七步后才勉強站定。
放下遮擋的衣袖,王歧姑這才看清方才那陣“妖風“的來由。
一個胡子花白的老叫花子一手拎著只破布袋子,泛著幽光的毒針就扎在布袋上。他捻著下巴上短短的山羊胡子,笑嘻嘻地道“叫花子什么都吃,可唯獨不吃心腸歹毒之人的東西。”
“師父”
洪七又驚又喜,趕忙道“快把她拿下”
“不”
一只柔若無骨的血手黏糊糊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懷中人發出氣若游絲的聲音。
還未成言,她的神情一痛,緊接著又是一大口鮮血嘔出。
洪七目眥欲裂,失神間將她摟得更緊,生平從未有過這樣低聲下氣的時刻,懇求道“別說話,別說話,小葉,我求求你,別說話了。”
鐵骨錚錚的男兒漢,目下也幾欲落下淚來。
“別別”
熱血從嘴角溢出,小葉哀求地望著他。
“殺她你,答應過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