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一個月懸高空的的夜晚。
江應遠獨自站在房中,面前桌上擺著一碗紅到發黑,腥味十足的血,碗里似乎還浸泡著什么東西,一根細若發絲的黑色絲線從里面延伸出來垂在邊沿,旁邊是朱砂,黃符,書寫好的符箓。
江應遠看了看時間,將絲線拉出,下面赫然是一塊染血的碧玉。
碧玉通透,流水質地,上面刻有生辰八字和名姓,四周還有后來刻上去的一圈符文,江應遠看了片刻,現在這玉卻不止表面,就連里面也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線。
碧玉又被投入了血碗中,一張張符紙也被點燃投了進去,很快,血水就沸騰一般,咕嚕咕嚕冒起泡來。
低低的念咒聲從江應遠開合的嘴里溢出,他閉上眼,越發灌注心神。
江酌洲待在自己的房中,整棟別墅早已恢復寂靜。午夜十二點,該歇下的已經歇了,江酌洲也正要休息,忽然間,他清明的思緒一頓,忽然就變得混沌起來。
他想不清自己本來要干什么,直到一股夜風吹來,江酌洲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庭院門口。
要去哪里
要去金雙湖。
停頓片刻,江酌洲啟動輪椅繼續前行。
“江先生,這么晚了您要去哪我送您過去。”門口的安保人員出聲詢問。
“不用。”江酌洲揮了下手,聲音低啞干澀。
江家別墅是離金雙湖最近的一棟建筑,江酌洲過去不用花多長時間,
他的表情很平靜,直到快到金雙湖的時候才有了掙扎的痕跡。
他意識到自己不對,想停下來,卻發覺自己手上毫無力氣,想出聲呼喊,卻發不出聲音。
又開始了,又一次意外開始了。
江酌洲宛如一只困獸,無論如何沖撞都撞不開那將他困住的牢籠,所有憤恨的情緒在胸腔擠壓,一點一點像要把他的胸腔擠爆。
此刻的江酌洲好像很清醒又好像很混亂,熟悉的瘋狂毀滅欲望翻涌上來,要把他僅剩的一半清醒徹底摧毀。
他想毀了自己,毀了一切,毀了所有出現在面前的東西。
他最好的歸宿是沉入湖底,成為一具被冷水泡發的尸體。
往日矜貴俊美的男人,臉上盡是壓抑克制和扭曲的瘋狂,矛盾割裂,此消彼長。
離湖面還有三米。
江酌洲的恨意井噴式爆發,剩余的清醒幾乎消失殆盡。
離湖面還有兩米。
江酌洲憤恨之余又感到無比哀涼。他做了那么多,那些人還沒有得到報應,他卻要死了。
好恨啊。
離湖面還有一米。
那就死吧,他親近的人早就死了,他也早就該死了。
江酌洲想,沒關系的,只要他的死訊一傳出,江盛會在他的安排下遭到各方狙擊,不計代價,不計得失,費盡心機圖謀它的人終將一無所獲。
哐當。
輪椅滑出路面,沉入水底,江酌洲腦內又恢復幾許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