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迪吃完了四碗粥之后,還不見顧北陸回來。他打了個飽嗝后,說“夕夕,我覺得你老顧北陸他好像不習慣這種大排檔,都沒吃兩口。”
他看出來了,俞夕和顧北陸不是完全的契約婚姻,看起來是假戲真做了。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站在一起還是挺養眼的。但他就是擔心顧北陸這種有錢人只圖新鮮,不會真心對俞夕。
俞夕轉頭朝門外望了一眼,起身從柜臺要了個餐盒,把剩下的半鍋粥打了包。
他在店外找到顧北陸時,還沒來得及問怎么了,就被擁進了溫熱的懷抱里。
“夕夕,謝謝你。”顧北陸帶的鼻音在黑夜中愈發沙啞。
一頭霧水的俞夕不知道發生了,只覺得顧北陸喝了粥以后就挺奇怪的。
“你還好嗎”俞夕的臉貼在他的胸前,聽見他心跳的節奏快得不像話。
“對不起,那時候我不知道”
顧北陸說的話沒頭沒腦,徹底把俞夕弄糊涂了。為什么道完了謝,又開始道歉短短半小時顧北陸究竟經歷了什么
顧北陸終于把他松開,告訴他兩年前就吃過這里的粥。
“你吃過啦”俞夕撓撓頭,還是想不通。就算吃過也沒必要這么激動吧
顧北陸又說“你給我吃的。”
“我給你吃的”俞夕瞪大了眼睛,“我們以前見過嗎”
兩年前的那個冬天,流感特別嚴重,很多人都中招了。顧北陸在公司被傳染了,又帶病工作了好幾天,那一晚實在燒得難受,但助理和司機都請了病假,他只好自己去了醫院。
等著拿藥時,他坐在醫院的椅子上,四肢無力,頭暈目眩。他一整天沒吃飯了,又實在沒胃口。
旁邊一個男孩打開了一個餐盒,里邊的粥熱氣騰騰,失去嗅覺的他終于聞見了香味。
男孩戴著口罩,看不清長什么樣的,但眼睛亮晶晶的,特別時看見那碗熱粥的時候。
顧北陸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下。腸鳴音特別響,男孩聽見了,轉頭看向他。
顧北陸假裝無事發生,挪開了視線。但肚子又叫了兩聲,場景一度十分尷尬。
“先生,你”男孩小心翼翼地問,“你的臉色好差啊,是不是還沒有吃飯”
顧北陸搖了搖頭,硬著頭皮回答“我沒事。”
他一說話,肚子又抗議地叫了。
他聽見男孩吸了吸鼻子,然后對他說“先生,我沒生病。這個粥很好吃的,我還沒吃過,給你吧。”
顧北陸從來不吃別人的東西,更不會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誰知道干不干凈。
但是男孩把粥放下,就走了。
顧北陸有些不解地望著他清瘦的背影,愣了一小會兒。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粥聞起來實在是太香,還是男孩的眼神太無害,破天荒第一次,顧北陸竟然覺得不能辜負陌生人的好意。
雖然吃慣了
山珍海味,但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粥,來自一個陌生人的施舍。
“剛才吃到粥的那一刻,我記起來了。”
記憶中的口罩男孩和眼前的人重合了。
俞夕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么一件事。”
那碗粥是他的晚飯。
他當時為了攢錢,從蟹粥店下班之后,又去醫院做夜間的清潔工作,一直到工作結束才有時間吃飯。
那天晚上他看見了一個病人,自己來醫院看病,也沒個親人朋友陪著,怪可憐的,還沒飯吃,他就把自己的晚飯給了他。
只是他早就忘了這件事,也沒想過那個人就是顧北陸。
“好巧呀,原來我們這么有緣分。”
俞夕在感嘆著命運的神奇,他躲了這么久的人,竟然在一開始就見過。
但顧北陸想的不同。
顧北陸沒有任何感嘆,有的只是后悔和心疼。
那個時候俞夕過得那么苦,白天上課晚上打工,還吃不上晚飯,那天肯定餓著肚子回的家。他當時竟然就這樣讓俞夕走了,還這么心安理得地吃了俞夕的飯。他真不是個人。
如果他早點認識俞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