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書生都是新認識的,交情尚淺,能這樣維護著,他們也該順著臺階下,不能把場子鬧太難看。
謝星珩知道的。
只要趙銘不騎臉惹他,他能“秋后算賬”。
科舉場上,把同一年參與科舉的書生叫“同年”。
同年相聚,尤其是考完以后相聚,從考題作為切入點是最合適的。
這時的聚會,大家心照不宣的積攢人脈,除非背景硬到一定程度,或者原本就有私交,通常不會照顧個人情緒。
提到考題,一下變臉,也不會是他們想要結識的人。
這回考試重時務,也是以各地遭災情況列的題目。
這個話題對謝星珩很友好,要是真的討論經史,他前陣子積累的聲名都得臭掉。
朝廷以工賑災的經驗只有短短六十年,六十年看起來長,單獨論賑災次數,又少得可憐。
地區不同,災情不同,工種波動大。目前常見的以工賑災形式,是就地找災民,朝廷出資調物,讓他們自己把安置房蓋好。
安置房蓋完,會再進行災后清理。
這步做完,就是走流程,劃地、免稅。
話題友好,場合不友好。
江知與不好插嘴,場內也沒別的夫郎、婦人,他沒人能說說話。
謝星珩便把話題往江知與身上引,說起豐州賑災的事。
這也是他想傳揚出來的事,有功就得
說。他們不貪賞賜,只為了博一個名聲。行走在外,多一層保障。
以豐州賑災舉例,再延伸到以工賑災上,這個工種就能長久發展,讓百姓快速的積攢財富,用最短的時間,養回最好的精神面貌。
“工種”難尋,所以要因地制宜,根據當地實際情況,比如商行儉的家鄉,發展紡織業。比如農莊的豆制品。
農產品需要賣出去,才能換回銀錢,可以跟商業結合,大興農商。
錢糧有了,再去搞水利工程。
我夫郎的農莊現在就是一體式的,主要農作物是豆子,再做豆制品去賣,也把砂石多的劣地利用起來,大規模養殖。他還研究出了一個能增產的法子aheiahei⊿”
江知與每回聽見謝星珩把這功勞扣他頭上,都會不自在。
是他“憑本事”拿的,是他夫君為了求娶他寫的,可到底是謝星珩給的。
他說“有我夫君幫忙,不然我也辦不成事。”
旁桌上,豐州書生多,聽了就笑,說他謙虛。
他們前幾天就講過江家農莊的事,事情辦得敞亮,他們說起來有面兒。
別的地方都等著朝廷來,他們豐州人自己把事情辦了。也都是在紅榜上有名姓的人,幾把銅錢也是善款,說起來底氣十足。
農莊運營,謝星珩愿意把話題中心給江知與。
他不認為夫郎就該待在后院里,只能老老實實處理家務事,當個賢內助。
他老婆厲害,就該讓人知道。
而且正經說事情,他也在場,只要這些書生好意思,江知與就能跟外男講話。
坐西邊的顧慎行急死了。
他聽得心潮澎湃,這些年認識的書生多,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不在少數,真有才干的十不足一,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局都攢起來了,偏輪落到這個小角落里,守著個癡愣愣的醉鬼。
顧慎行兩手放桌上,越過趙銘,問許行之“許兄,閑來無事,我們聊聊農莊啊”
許行之應考前就住在農莊,他家人現在也在農莊里,對農莊所做改革非常清楚。
也憑人品認識了些豐州書生,所以聽說了江家的抄家事故。
抄家的事顯然不能拿桌上講,他就說農莊的變化。
最開始接收,到他來應考前的現狀。
“都是江家小東家一手操持的,大豐收結束前,他哥哥也住在農莊里,跟百姓同吃同住。”
顧慎行連聲夸“真厲害,我看他年歲也不大,能撐起這么大的場子,難怪謝兄這般愛護。”
趙銘冷不丁插嘴“他是為了我接濟難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