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里,豐州雨雪交加,北風也大。
雨后下雪、雪后下雨,再連著雨夾雪,終于有一天,雪壓過了雨,半夜里簌簌落下,清早推門一看,滿目皆白。
江家新修的宅子很簡約大氣,主院坐標不變,其他地方都大開大合的,少了彎彎繞繞的隔斷,視覺效果很顯大。
臥室要小,以前都是用屏風隔開一段,現在是另開了小門。
聽風軒里新種的樹是柿子樹,移栽的大樹,已經掛果。
樹離臥室遠著,從里開一道窗縫,恰好看見雪壓柿子樹的景觀。
光禿無葉的樹上,墜著橙橙果。白的雪在上覆蓋,樹干和柿子的顏色被稱得越發顯眼,真是好美的冬景。
江知與給銅盆里添了木炭,開窗透氣時,舍不得挪步。
謝星珩把他從窗戶邊撈走,順便往外瞧了一眼,講話不像飽讀詩書的讀書人,張口就是“哇,好漂亮,可以吃凍柿子了。”
江知與沒忍住笑,說“我去給你摘柿子。”
謝星珩不要他去。
才凍一晚上,能等等。
他倆起來,院里小廝們就都動起來,鏟雪的鏟雪,端熱水的端熱水。
各院的煙道都重修了,也重新盤炕,更加暖和一些。
聽風軒還留了個小廚房,冬天取用熱水方便。謝星珩讀書費腦子,平時想吃點什么,就近能給他做。
夫夫倆在家養了一個月,吃了睡,睡了吃,精神都養足了,身上也有了肉,到寒冷時節,反而賴不住床,精力無處釋放。
江知與早飯過后,圍著柿子樹打轉,拿小罐子取了些干凈的雪,用來泡茶喝。
再摘了幾顆柿子,拿去房間。切了一個,留下兩個,余下的給父親和爹爹送去。
才凍了一晚上,柿子就已凍硬。切片的口感很像流沙冰棒,入口即化,滿口都是柿子的甜香。
房間里燒著銅盆,比外頭暖和。放一會兒,凍柿子就軟了,咬開一個小口子,里面的果肉就成了濃郁的甜汁,爭相趕著往外流,吸溜一口,別提多美味。
江知與吃得極為滿足,讓人再看著買點梨,埋雪里面,可以吃凍梨。
謝星珩還想吃豬皮凍,也想吃栗子、烤紅薯、烤年糕,還有烤腸、烤肉、涮火鍋。
冬天真是一個品嘗美食的好季節。
當天中午,夫夫二人就挪步去住院,一家四口,窩一處吃火鍋。
用的銅爐,下面燒炭,上面懸著鍋子,桌上全是燙菜。
江知與說“大嫂快生了,待會兒吃完,我跟小謝要去那里看看。”
陳冬夫夫已經回了縣城,生孩子在縣里生。宋明暉給他們安排好了,穩婆、郎中,孩子的奶娘,都請好了。
生孩子是大事,鬼門關前走,趕上冬天,不便之處很多。
謝家今年才在豐州安家,只這一門親戚,他們要多看顧著點。
江知與也順理成
章被“催生”了。
都說要茍著過日子,鏢局都關門了,鋪面缺貨就缺貨,暫時不補。
家里吃著余糧,其他全是農莊的產出。二房的家資,還算不錯。
書齋也沒補新貨,當地就有刻印作坊,常用書籍能跟上。
茶館里,一到冬天生意更加好。戲班子到年底時,也忙得很。
再有新得的錢銀,保持現在的開支用度,都能過五年。
外務不用憂慮了,就只剩下家務事。
家里人少,就該添丁了。
反正都是茍日子,閑著也是閑著。
江知與悶悶吃飯,紅著臉不接話。
閑著也是閑著,他們最近胡鬧多,但懷崽的事,得看緣分,看時機。不是他想要懷上,就能懷上的。
飯吃一半,門房來人報,來喜帶著兩個書童,還有何鏢頭夫夫倆,載著兩車行李,已經進府。
江知與忙起身。何鏢頭夫夫跟他們家關系近,他算晚輩,該去迎一迎。
京都鏢局的人做了餌,吸引開了明面的追殺。江承海心里掛念,一起起身。
宋明暉身體留了隱疾,畏寒得很,見風就咳,在室內沒出去。
謝星珩出來,叫廚房的人再加菜,也另擺一桌酒。
何鏢頭夫夫倆,跟他們一起吃。
新開的席面,讓來喜帶著書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