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東部沿海的小漁村,沒有受到兵變影響,皇權更替,年號改變,對他們來說,只是衙門布告,書吏通知,平時說年月,要小心一點。
年間的事,傳到他們這里,已經是七月中旬。
到七月中旬,宋威到這個小漁村也待了四個月。
他從上陵府,一路往東,直至海岸,就近安家。
外來人,到哪里安家都不容易。
沿海城市,還有外敵入侵,對奸細尤其注意。
特別是,沿海地區富官不富民,奸細和外敵里面,多數又是沿海地區的百姓構成。他們過不下去日子,只好鋌而走險。
宋威的老家上陵府,就是沿海城市,他對此很清楚。
冒充外來客是不行的,他們家就是沒出個官員,否則這些消息,他全要上交,把這些賊人都給滅了。
現在不說,是因多數官員,都是兩頭吃,他說了,極可能“送貨上門”。
來到小漁村,他以做生意的名義來。
外地商人到哪里都不奇怪,他收各類魚蝦海貨,也收貝殼珍珠。
這都是老本行了。在他販鹽之前,他就是做漁民的。
成天里撈魚,掙不下幾個銀子。他就在碼頭組織人手,收貨賣貨。
碼頭勢力多,他們單干就有人利益受損。
但要掙大錢,就不能怕沖突。都是些平頭百姓,比狠么,他會怕嗎
從漁夫,到碼頭大哥,再往后沾染販鹽,又一步步藏著身家,明面上轉而賣茶。
人生短短幾十年,他生活足夠壯闊。
趕上好時候,往前那么多年,朝廷都沒有管鹽幫,這一下就要宰了吃肥羊。
宋威不知道新皇登基以后,會等多久才去上陵府下刀子,他現在就安生做他的魚販子。
他人糙,又懂行,細巧心思瞞不住他,為人又仗義。實在遇到困難的人家,他也樂意施以援手,這幾個月奔走下來,當地許多漁民都愿意把海貨賣給他。
宋威還有捕魚經驗,水性也好,他中途還跟漁民一起出海,參與捕魚,了許多指導。
短短四個月,他就成功打入村民集體,適時透露一點個人信息外地生意不好做,迫于無奈,遠離故土。
到了當地,再多的魚,他也不敢收,因為惹不起“大人物”。
村民就猜著,他應該是生意上跟人發生了沖突,商人家又不是官,鬧得妻離子散,也是可憐人。
“可憐人”宋威,從外地商人,到在漁村安家,花了四個月時間。
正值夏日,漁民忙著趕海,村里又來了一對外地父子。
兩人長得都挺好,五官上多處相像。
小的那個,眉心有一處燙傷。讓人看不出他是小哥兒還是小漢子。
時下區分哥兒與漢子,除非郎中把脈,否則就兩種。
一個簡單直觀,看孕痣分辨。
一個復雜周期
長,跟他們發生關系,經過長久的嘗試,看他們會不會懷孕。
第二種方式,還有失敗率。因為哥兒懷孕比較難。
同是外來客,宋威還長了一雙火眼。
他們父子二人穿著粗布衣裳,也裝得唯唯諾諾,身上還有臟污,甚至抱著個牌位,活脫脫一副家鄉過不下去日子的小可憐模樣,但眼神里的警惕與審視,多年生活的小習慣,讓他們與普通百姓相差很大。
宋威思緒電轉,決定利用他“熱心老大哥”的人設,對他們伸出援手。
宋威放下在修補的漁網,一身魚腥味的過去,招呼他們,問他們是做什么的。
“來尋親的,還是來問路的”
或者是過路,討口水喝
宋威的形象,跟當地漁民相差無幾,本就糙,又身姿魁梧。
他多年習慣,常在海邊走,膚色自然。語言也在數月里,有意朝當地人靠近,沒引發敵意。
這對父子是孩子當家。
額頭有燙傷的正是江致寧,他改名換姓,叫黃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