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紈之倏地一僵,總算從這種種怪異中回過味來。
她還是操之過急把謝九郎驚動了。
雖然她也想過徐徐圖之才更妥當,但是羅家主可等不了那么多時日,導致她也不得一步緊接著一步。
謝九郎還等著她回答,羅紈之腦子卻空了,半晌后她才動了動手,擦拭剛漫出眼眶的眼淚。
蒼白病弱的臉頰上落下透明的淚痕,被潤濕的睫毛也可憐巴巴地耷拉著。
“郎君博古通今,自能分辨”
“是么”謝九郎重新靠到藤椅,云層后透出的幾縷天光照在他的笑眼上。
羅紈之點了點頭,眼睛卻不敢再看他一眼。
不多會幾滴眼淚就掉在她手背上,像是委屈極了。
三位娘子雖然走,但先前留意他們的舉動已經足以說明情況,謝九郎居然對這位娘子如此親近,一點也不像待她們的疏遠清冷。
看樣子,不是她們不夠美,也不是這謝郎君不近女色,而是早有美人捷足先登了啊
過了幾日,她們出了居琴園,馬上把所得的消息報給劉太守知,獲得了豐厚的賞錢。
劉四郎把色瞇瞇的眼睛從娘子們豐腴的臀部上依依不舍收回,看向若有思索的父親,說道“三個色藝雙絕的美人擱他眼前,愣是一個也沒碰,還有他說什么不納妾的狗屁話,該不會這么大還是個童子身”
話講到這里,劉四郎不由哈哈大笑,一個高門大族的公子長這么大還沒近過女人身,實在不像話。
劉太守狠狠瞪他一眼,抄起手邊的紙鎮就不客氣地扔他兒子頭上,“混賬東西”
劉四郎被打慣了,手腳靈活地躲開。
“阿父這又是做什么啊”
“你就知道玩女人玩女人謝家人好好待在建康,無緣無故又跑回豫州,跑到戈陽你就不動動你豬腦子想想,他們來者何意”
“那他們來者何意”劉四郎從不掩飾自己的愚笨,眼巴巴問劉太守。
劉太守氣得簡直要嘔血,手指戳在他鼻子前指了又指,最后呼得放下,大步走回書桌后,正色道“罷了,那時候你還小,但是謝家有雙玉的事情也沒少聽過吧謝家這一任族長謝玨和他的弟弟謝璋,謝璋曾任過豫州刺史,為父和他打過幾次交代。”
劉四郎腦子轉過彎來,瞪大雙眼,“阿父,你弄過謝璋啊”
這次劉太守沒忍住氣,把紅玉筆筒砸進劉四郎懷里,“快滾”
劉四郎抱頭鼠竄,像個孫子,但一出門離了劉太守的眼,他馬上就像個大爺,支起腰桿,招呼隨從,“去把那三個美人叫回來,帶我房里,謝九是個沒用的,我可比他能憐香惜玉。”
說到這里,他忽而又想起那日隔著細雨戴著幕籬的小娘子,那腰臀肥瘦得宜,觀之可口,若是謝九都能瞧上的人,樣貌肯定不差,就是他都沒牙吃肉,何必還銜著塊好肉呢
簡直暴殄天物
居琴園里鳥叫聲清脆,春光明媚。
“郎君猜得不錯,那三女離開后徑自去了太守府領賞是不是劉太守懷疑起您的身份了”蒼懷回稟時,眉宇不展。
“來豫州本不想這么快對付他,奈何他做賊心虛非要在我眼前蹦。”謝昀手指捏著一枚白棋,他的膚色與上好的白玉相比,也分不出高低。
“郎君,謝公就是不慎受了這小人陷害,回建康后才一直身子不好,就算不動他,也可教訓一下。”蒼懷寒著眼。
謝公便是對謝璋的尊稱,他是謝家三郎和九郎的生父。
謝璋為人儒雅溫和,蒼懷等人受他恩惠,感念至今。
“不急這一時。”
聽謝昀這樣說,蒼懷安心了。
這老賊早就看不順眼,先前是謝公仁厚,要求族內子弟不許挑事尋仇,若是此行郎君還不出手料理他,他回去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