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蒼鳴剛剛才知道,昨天夜里還有一隊人偷偷潛進林子,打亂了路示。
倘若按照先前的地圖恰恰好要走入死胡同打轉。
迷路其實還不是要緊的事。
更關鍵的是,隨其他世家郎君進去的隨從里頭,有來歷不明的人頂替了身份,現在新鮮的尸體還在河里泡著,等著人去打撈辨認。
綜上所述,這樣大費周章,定然是有人要趁擒羊日借機生事
“守在外面的人是袁家的子弟,他們不肯放我等入內,勞女郎進去同陛下說一聲,讓他得知外面的事情,命令他們放我等入內”
袁家與謝家有嫌隙,這還是羅紈之從葛老那聽來的,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大事上故意刁難。
若里面真有壞人,
那皇帝的安全也難以保證。
又或許這些世家郎壓根不在乎皇帝的生死
羅紈之暗暗搖頭。
這個皇帝當的確實沒有什么分量,儼然就是個擺設。
“陛下竟也在里面”羅紈之戴上遮陽的幕籬,小跑跟著蒼鳴身后。
“是,陛下喜歡在入口附近看熱鬧。”蒼鳴提起皇帝,語氣也不見敬畏。
在他們眼中,十個皇帝也比不上他們的郎君萬分之一。
羅紈之沒有再問,乘上牛車,隨他們趕到林子口。
對于羅紈之這纖弱女郎,袁家人果然沒有多加阻攔,只是上下打量她,意味深長道“女郎確定要進去,進去可不是好玩的事。”
在離府前,謝三郎對她有過提醒,讓她就留在人群里,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亂跑,謝家的護衛必然會保護好她們。
她回頭看蒼鳴,對方朝她一頷首,羅紈之便在皇帝護衛讓出的地方,義無反顧地走進去。
女郎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蒼鳴領著人站在遠處等了片刻,不見羅紈之出來,就對左右揮手道“等不了,我們從密道進去找郎君”
“鳴哥,既然指望不了皇帝,為何還要這女郎去,萬一她在里面迷了路或者遇上什么危險,郎君回頭問起怎么辦”
蒼鳴收回視線,道“萬事從權罷了,更何況我們也沒有逼迫這女郎來,諸位,現在郎君的事最重要。”
雖然蒼鳴的做法引來了一些質疑,但他說的話也對,現在找到郎君,確保他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個女郎罷了,和郎君比起來無足輕重。
快馬揚起草屑,絕塵而去。
颯颯
風穿過樹梢,猶如聽不清楚的竊竊私語。
羅紈之越走越急,雖然蒼鳴告訴她皇帝就在入口附近,但“附近”二字無疑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究竟是幾百步還是上千步算是附近呢
無人知曉。
羅紈之扶著幕籬左右張望,地上的足跡混亂,很難辯認,一切僅能憑直覺。
大約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幸運的是她找到了皇帝設在小溪旁邊的帳子,還有皇帝的隨從護衛數人,但不幸的是,皇帝本人卻不在此處。
即便羅紈之亮明謝家的身份,最多是引起了點忌憚,但當她試圖與他們說明危機的情況,侍衛們或站或坐,無動于衷。
他們與外面的護衛一般,都帶有世家子那種清高與倨傲,故而不好打交道。
羅紈之并不知道,皇帝身邊的這些禁軍大多都選自親陸家那一派,而陸家早與謝家勢同水火,故而沒有人聽她的差遣,也不肯派人為她去找皇帝。
直到她失望準備離開的時候,才有名小宦官挪步到她身邊,小聲道“女郎,奴婢或許能幫得上忙。”
蒼鳴等人從密道進入林子,沿著原本地圖給的方向,預估郎君的路線。
只是他們都不是
謝三郎,誰也說不準三郎會走哪條路,去往哪個方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心急如焚。
“若是郎君提前有個預防也好,就怕有人背后放冷箭,防不勝防。”
可要想在這林子里找到人,談何容易”
眾人抬頭望向頭頂,高聳的樹干冷酷地佇立著,交錯的樹枝遮住了太陽,只有極少的光從樹葉的縫隙里投落,周遭陰暗地像是一個牢籠。